董海川的开门大弟子是当时和董海川先师同在肃王府当差的 旗人——府中典仪官——全凯亭。此人素娴武技，并善于画画。
据说董先师于同治初年离乡到京，宦居崇文门外永顺利缸 店，后被人介绍到后海王府当苏拉散差。王府内有个典仪官叫全 凯亭，精通六合拳，在王府当班。一天，偶见董先师在院内练转 掌，见其步法灵活，身法多变，出掌如箭，两目如电，极为羡 慕，欲拜门投师。董先师推却不收，全长跪不起，感动董先师， 始收门下。这是董先师收的第一个弟子。现在传世的董海川遗像 就是全凯亭画的。和全凯亭同时在肃王府跟董先师学八卦掌的还 有阮珍谷、尹福、程廷华、梁振蒲等人。但在董海川先师逝世 后，八卦掌第二代弟子立的碑上，不知何故却没有列上全凯亭等 弟子的名字。
在董海川先师开门收徒上，还有一段有趣的故事。据李子鸣 老师介绍说，董先师人王府以后，全凯亭见他两目如电，令人生 畏。一天夜里，他用舌头舔破师祖住房的窗户纸，以一目向内偷 看。祖师正在盘腿打坐，发现有人偷看，便随手撕下一张手纸， 放进口中咀嚼，冲全凯亭舔破的窗处唾去，正打在全的眼上6全 疼痛难忍，掩面而跑。
第二天，他给师祖磕头，要求拜师，师祖说：“你拜我什么 师，我什么也不会。”全凯亭跪着不起，师祖也不理他，直到吃 晚饭时，全才无奈起来。去吃晚饭。
过了两天，全想：“反正我得试试你。”晚饭前，全拿着一把 刀，预先躲在墙角暗处，待师祖端饭经过时，全由师粗身后一刀 向师祖头部劈去，师祖往后一抽身，用脚将全蹬倒在地，头也不 回，如若无事，仍端着饭走去。全惊服异常，跟着进屋，垂头跪 下道：“老师您不收我，我跪死也不起来。”跪了一天一夜，祖师 见其志诚，乃收他为徒，这是祖师收第一个门徒的经过。
- 听说董先师收的弟子不少都是带艺投师，在收 徒时有不少生动的师徒较技的故事，确有此事吗？
确有此事，除了前面介绍的全凯亭拜师的故事以外，我再介 绍几件：
一、 1918年，李子鸣老师随梁振蒲师爷去天津，在东马路 国术馆内，梁师爷告诉大家一件他亲眼见到事情。他说：“在我 们师兄弟中，有一个善打弹子的，打什么都百发百中。一天，祖 师在炕上，令他表演，表演完了，祖师道：“你的弹子打得不错， 可惜打不着人。”那位师兄弟说：“真的吗？我打燕子能百发百 中，难道连一个人也打不着吗?”祖师道：“我看你打燕子能百发 百中，打人就不行了。不信，你冲着我打打试试。”那位师兄弟 说：“哪敢打老师呀?”祖师说：“没关系，你只管打来。”那位师 兄弟说：“打老师我可不敢。”祖师说：“叫你打你就打,照我头 上打，叫你们看看！”那位师兄弟说：“那我就试试。”说着，他 就拉弓拽弹冲着师祖头部打去。师祖不慌不忙，在弹子飞到面前 的一瞬间，伸手用二指捏住，立即顺手一甩，回打在那位打弹子 的师兄弟头上，被打了一个大疙瘩，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二、 尹福精于潭腿，以教拳为生，在清军善捕营中任教。闻
听肃王府有位叫董海川的，精于八卦掌术，遂访之。当时师祖 五十余岁，盘腿坐在炕上，尹被通报姓名后，祖师说：“你练练 吧。”尹便鞠躬施礼，练其所能。练毕，祖师说：“你练得很好, 可惜护不住脸。”尹道：“真的吗？老师，我练了这么多年了，难 道连脸都护不住吗？”祖师说：“你不服气咱们俩可以试试。”祖 师仍坐在炕上，尹福站于地上，祖师说：“你随便使吧。”尹使尽 全部所能，祖师只以双手相接，尹终不能进。祖师说：“小心你 这两颗大牙。”尹道：“中国这么大，还没听说过打牙的呢！”祖 师闻言稍怒，便以二指一杵，即将尹的两颗门牙杵掉。尹立时跪 下，叩头拜师，从此尹福改学八卦掌。祖师对尹道：“你以前所 学，曾下过很大工夫，扔掉可惜，我给你改改，你将蹿的蹦的都 改为走的就可以了。”所以，尹福练的八卦掌都是罗汉拳、潭腿 等经祖师改编而成。尹勤学苦练数年，以八卦掌名震京师。
三、刘德宽先生，一生以练拳为业，尤精枪法，人称“大枪 刘”。他听说董海川精于八卦掌术，功夫很深，便前往拜师。通报 姓名后，祖师说：“你练练吧。”刘先生即持枪演练，练毕说：“叫 老师见笑了。”祖师说：“你的枪法不错，可惜扎不着人。”刘先生 不服气说：“老师，我练了这么多年了，难道连人都扎不着吗?” 祖师说：“你不服气，咱们试试看。你拿枪，我不拿枪，你随便 扎。”刘说：“那行吗?”祖师说：“你只管扎来。”于是，刘就拧枪 向祖师胸部刺去，祖师迅以食、中二指捏住枪尖，用肚一腆，说： “你倒下吧。”刘便倒在地上，然后爬起来便向祖师叩头拜师。
仅从上述三件故事中我们就可以看出祖师之功夫已臻“绝” 境，真正达到了炉火纯青、神妙莫测的地步。
孙禄堂先生在《拳意述真》一书中写道：“拳术之道，练要 合道，是将其意化到至虚至无之境。不动之时，内中寂然空虚， 无一动其心；至于忽然有不测之事，虽不见不闻而能觉而避之。 《中庸》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能到至诚之道者，仅八卦掌 中之董海川先生、形意拳中之李洛能先生、太极拳中之杨露禅先
201 生、武禹襄先生四人而已，此四人皆有不见不闻之知觉。”从祖 师上述之轶事中，可见孙禄堂先生之说并非虚言。
- 为什么说八卦掌的走圈运动是董先师从自然中 明悟出来的？
“八卦掌的走圈运动，是从自然中明悟出来的。”这是八卦 掌第二代名师梁振蒲师爷说的。我认为八卦掌的左旋右转的转圈 运动，看似简单，但深藏玄机奥妙。八卦掌的走转运动是效法自 然、符合天体运动规律的运动。现代天文科学知识证实：宇宙间 一切天体，无论是地球在内的全部行星，还是包括太阳在内的全 部恒星，都是在自成体系地进行着圆运动。行星围绕着恒星转, 卫星绕着行星转。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是太阳系的一颗行星, 它一刻不停地围绕太阳做着公转同时又自转的运动。地球公转一 周出现冷、暖、热、凉的四季现象，地球自转~周出现昼、夜、 明、暗的现象。
没有地球的公转与自转，就无所谓四季与昼夜，没有四季和 昼夜，地球上就不会有人类（包括一切生命）的生存条件。地球 上的一切生物都是在地球规律作用下生存发展的。一切有生命的 东西，其内部运行机制，也必须适应地球公转自转的规律，才有 生存发展的可能。
从实践上看，八卦掌左旋右转地仿效地球进行公转与自转的 运动，可使人体从脚到头，周身各部所有关节、各种脏器、所有 肌肉、韧带、血管、神经、经络都会得到旋转拧拉的锻炼，都会 受到强力的刺激和按摩，从而可以增强周身各部关节、肌肉、韧 带和血管的弹性，促进血液循环，减少阻滞，防老抗衰。
八卦掌的公转与自转运动是在两腿屈膝随胯、两脚不停地摆 扣走转中进行的，而且要求走得越慢越好，要稳如坐轿，形如推 磨，步若趟泥，上如石云，下如流水，这是一种异于站桩又近似
202 站桩的一种不滞、不浮、不僵也不懈的行桩，对加大腿部负荷、 提高腿部力量和弹性、促进下肢循环的作用极大。俗话说“人老 先从腿上见”，腿脚不利是人衰老的自然现象。八卦掌认为“走 为高” “走为百练之祖” “走为上策” “百练不如一走”。走，不只 是有利于技击，而是针对人体生理自然现象的一种防衰运动。国 内外医学证明：脚是人的“第二心脏”，中医认为，双脚是运行 气血、联络脏腑的重要起止部位。脚上有很多通往全身的重要穴 位，有着与内脏器官相联系的敏感区。两脚两腿的运动可有效地 刺激这些重要的经络和穴位，治疗全身的疾病，防老抗衰。
八卦掌强调左旋右转地走，不强调学练五花八门的千招万 式。这是一种抓主要矛盾、抓本质、抓根本、抓链条的符合自然 规律的训练方法。八卦掌的转圈就是一种重复性的、以量变求质 变的科学的训练方法。通过经年累月的左旋右转的走转练习，就 会把人体练成全身处处内外畅通，练成全身处处如同旋转自如的 钢球，人不能犯，病魔也不能侵。
八卦掌在走转中要求头顶、项竖、松肩、松肘、松腰、松 胯、松膝、松踝。在意念上要求顶天、立地、虚怀若谷、势满环 宇，都是为了一个“畅”字。畅则通，通则灵，灵则化，化则 妙，妙则神，神通广大，可以随欲平衡、阴阳相合、刚柔相济、 练养一致，强敌与病魔自然无可奈何，这都是循求自然之功效。 如果违背人体自然规律，故意做作，故练僵硬、努气、用力，是 不利于提高健身和技击效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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