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的12月,丁瑜I来到了瑞士。刚到瑞士的时候丁珊很是激 动和兴奋,她来到的这个国家是世界花园,而且曾经乃至现在都是 个最安全的国家。然后她又是来结婚定居的,未来让她心中充满了 美好的憧憬。

这时候正好是冬天,瑞士除了一些可以滑雪的旅游点酒店照开 外,其他酒店都因为大雪封路等原因而停业了。丁瑚的未婚夫家里是 做酒店的,他们的酒店也是冬天不开夏天才开的。所以她未婚夫有很 多的时间来陪她学习语言,以便在结婚之前就能够适应这边的生活。

但是丁瑚到了这种环境里以后便显得特别懒惰,这倒不是因为她 是属猪的。而是没了压力也就没了斗志,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

她当初在学校里学习时传统观念就挺强,虽然在美国学校里上 学,英语却学得不是很好。而到瑞士后,仅仅会些英语是远远不够 的。当时瑞士分好多个区,有德国区、意大利区等等,所以语言上 也就分瑞士德语、瑞士意大利语,这就相当于中国的地区方言,所 以在这里定居生活她至少还要学会瑞士德语。

学习语言对丁环来说绝对是一个磨难,她似乎是在这方面缺少了 什么基因,所以怎么都学不好。在瑞士的冬季里,住在一个语言不通 的区域中,无法与人进行正常交流,这让丁瑜I每天都过得很无聊,感 觉很孤独。然后未婚夫也因为她不能好好学习语言而责怪她,这让丁 环觉得未婚夫不够体谅自己,于是两人时不时会出现一些冲突。

刚到瑞士的兴奋劲过去了,美好的憧憬还没开始就已经举步维 艰。这种情况下丁瑚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即将实现的婚姻。

最初以为找到了一个桃花源,但真的来了却发现自己可能只是 无意闯入的那个渔夫,终究还是要离去的。但是离去之后便再也找 不到回桃花源的路了,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的。现在转头回去香港 的话,那边的很多东西都已经放弃了。而有些东西放弃了就可能永 远都不能重新找回,所以回去后肯定会感到很大的失落,这一点也 是毋庸置疑的。

丁瑚停止了自己的舞蹈,停止了自己的哼唱。她重新将目光望 向湖水,望向湖水那边的山峦,望向山峦之外的蓝天。这一刻她的 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而像丁瑚这样的性格要么拿不定主意,一旦 决定了便再不会反顾。

纠结中挣扎了足足三个月,这应该算是一场不小的磨难。而丁 瑚最终的决定是放弃已经快筹备完毕的婚礼,毅然回到香港。但是 谁都无法预知,她的这个决定是一场磨难的结束还是又一场更大磨 难的开始。

回到香港之后没几天,丁瑚约杰西亚出去吃饭。不管是从小来 自唐太的传统家教,还是后来接触帮会时学到的江湖道义,都告诉 她做人不能欠缺了礼数。自己在瑞士差点成功的婚姻是杰西亚介绍 的,而现在自己在瑞士转一圈又回来了,有些事情是需要向杰西亚 解释说明一下的。

两个人在约好的地点见面后,她们便边聊边往附近的一家酒家 走去。

杰西亚只大概听丁瑚说了几句关于结婚的事情,然后就插话打 断了她:“很好,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你没有结婚,这很好。”

“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 丁瑚反问道。

“因为你没有一点难过。如果他真是你心中所爱的话,即便因 为其他不能承受的阻力离开了,那么你也应该难过。但是没有,你 对这件事情没有一点难过。所以你其实并不爱他,只是之前连你自 己都不知道。”杰西亚不十分标准的华语虽然说得有些饶舌,但真 的很有道理。

丁瑚眨巴了下眼睛想想,的确如此,自己不但没有难过,甚 至还因为回到香港而有些莫名的小开心。而现在听了杰西亚的话之 后,她便觉得更加开心,暗自庆幸自己最终选择的正确。

因为种种开心,所以丁瑚又完全恢复到以往的状态。和杰西亚 吃完饭并在车站告辞后,她独自走在回酒店的街道上。脚下踩着轻 快得如同舞步般的步点,没有一丝扭捏,没有一点娇柔,却有着一 种骄傲、一种高贵、一种帅气。再配上一身脱俗、超前的衣着,让 人不由地注视又不敢久视。

至今丁瑜I都记得自己那天穿着的细节,因为那是她在一段时间 里最喜欢的一套装束。

那是内外一套的翡翠绿色上装。衬衫是透明雪纺的,就像一 块和田碧玉;外套是灯芯绒的小西装,就像一湾绿水碧潭,在外套 后腰上有一个很大的领结状装饰,同样的翠绿,就仿佛碧潭上漂浮 的一片莲叶,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恰到好处地凸显出她的臀 胯;再加上绿色的高跟鞋和手中的黑色软质小牛皮包,将最不起眼 处都点缀成了最耀眼的点。整个给人的感觉是娇艳清新中带有硬朗 古典,既神气又雅致。

回到凯瑞酒店时已经挺晚了,丁瑚正准备拉开酒店大门进去, 那大门却恰好被里面的人推开了。

从酒店大堂出来的几个人看来是刚刚就餐完毕,边走边热闹地 谈笑着。将大门推开之后,正好和丁瑚碰个正着。

“啊!是丁小姐。”那几个人里有人竟然一眼认出了丁瑚。

“是邹老板啊,难得遇到你呀,都有很长时间没见了。” TB 定神一看,和自己打招呼的竟然是邹文怀。

“真是好久没见了,工作太多了。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 是李小龙,Bruce Lee。这位是Linda,李太太。"

丁瑚当时的心情很好很开心,所以想都没想就主动上去握手。

当她的手和李小龙的手握在一起时,她更加开心了,笑颜尽情展 开。因为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中就像有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朝着一个 很正很顺的方向运转。

李小龙一只手握住丁的手,另一只手主动摘掉了自己的太阳 镜。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看清丁瑚还是要让丁珊看清自己。

丁瑚看清了这个男人英俊潇洒的外表,但她也更加真切地感觉 到他身上的一股无形力量,就像一个磁场,有吸力也有张力,只是 看你该如何去靠近。

“这位就是丁瑚丁小姐。”邹文怀在旁边介绍。

为了这句话丁珊后来追问过邹文怀多次,问他当时为何要说“就 是”,是不是他们之前讨论过自己,或者李小龙询问过自己。

邹文怀后来一直推说自己不记得介绍时说“就是” 了,也不记 得在和李小龙的讨论中是不是提到过她。因为他每天和李小龙在一 起,说的有用的没用的话太多太多了。

“你是丁瑚。”李小龙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是李小龙。” 丁瑚也像在自言自语。

这一天是1972年3月21日。图片1图片2

情定李小龙

丁瑚之所以能非常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1972年3月21日,是因为 3月21日是李小龙太太Linda的生日。而那天李小龙、邹文怀就是带 着Linda到凯瑞酒店里来为她庆贺生日的。

丁瑚还清楚地记得1972年3月21日那天晚上自己进凯瑞酒店大门 前心情愉悦,但举止还是颇为平静稳重的。但是当进去后回到房间 里时,已经开心得带些疯癫。而这过程中只是因为遇到了李小龙。

给丁瑚开房间门的唐太才打开门就被她一把抱住,然后以标准 的华尔兹舞步连转几个圈,差点没把茶几撞翻。

“妈,我见到李小龙了!我见到李小龙了!他好像是认识我的, 他应该是认识我的。”后来丁瑚仔细想过,那天她的兴奋点应该不只 是因为见到李小龙,而是因为感觉李小龙似乎早就认识她了。

“小心点,别把我给摔了。哪个李小龙?新任港督吗?就算是 新港督你也用不上这么兴奋啊,什么样的人你没见过,这人就那么 特别吗? ”唐太的反应让丁瑚决定暂时再不和她多说一句关于李小 龙的事情。因为猜想为港督还算是好的,如果是瞎猜成什么厨师、 服务生,那不就亵渎了自己的偶像了吗。

唐太不知道谁是李小龙,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看过他的戏。他们 两个就像在两个世界里,如果贸然进入对方的世界,得到的只有无 视和孤独,哪怕这人是李小龙。这就像自己去瑞士一样,得到的也 是无视和孤独。因为那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的世界是在香港,香 港有电影,有观众,还有似曾相识的李小龙。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唐太的话还是真有些道理,自己从小时候开 始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为何见了李小龙一面就变得特别兴奋、开 心呢?自己和他之间难道是有着某种感应?

这一夜丁珊失眠了,这是她以往遇到多少惊险和磨难都不曾出 现过的情况。睡不着的她脑子里在不断反复放映着和李小龙握手的 那一刻,然后在这场景中搜索细节,收缩重点。于是到最后时,丁 瑚的脑子里只剩下李小龙宽厚且爽劲的笑容,摘下眼镜后显露出的 睿智且锐利的目光,还有从他坚实有力的手掌上瞬间传递给自己的 力量和温暖。这个男人就仿佛是一个能量场,能将别人一下就吸入 其中,然后随着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形成的漩涡不停旋转, 不能自拔。

虽然一夜失眠,但是第二天丁瑚很反常地早早起来,然后跑到 书报亭去找李小龙宣传文章上的个人资料。那时就连她自己都没法 弄清是怎么个状况,自己怎么会着了魔一样,像许多少女粉丝一样 幼稚而偏执。

李小龙的资料让她觉得很是意外,这个可能是世界上最强有力 的男人小时竟然很是体弱,所以起了一个“细凤”的小名。而这个 小名一下就让丁瑚想起自己小时候钻进别人家院子打开鸟笼放走的 那只“姣凤”鸟。

但是所有这些让她兴奋的感觉终究都是要离去的,因为这些来 自于李小龙。他已经是一颗天上的星星,而自己最多只能算是一盏 灯光。虽然也有些光亮,但与李小龙相比,一个是在天上,一个是 在地上。

不过有那么一个刹那,丁瑚的脑海里闪过一幅景象。她好像又 回到了台湾,又回到了竹林岭,又回到了智斗小太保的那个晚上。 她奔上了岭顶,举目远眺,天上的繁星和地上的灯火已经汇在了一 起,分不出哪是灯光哪是星光。

大概过了差不多十天的样子,丁瑚很意外地接到了邹文怀打来 的电话。

“丁小姐,Bruce Lee和我现在楼下亲亲吧等你,你能下来吗, 我们聊些电影合作方面的事情。”

“可以,我整理一下就下来,你们稍等。” 丁珊答应得很爽 快,但是下来得却不爽快。这一整理,让邹文怀和李小龙在下面等 了一个多钟头。

这一个多小时其实对于丁瑚而言可能还是短的,她在这段时间 中做头发,化妆,挑衣服,换衣服,挑饰品,戴饰品,完全处于一 种混乱紧张的状态。一向笃定的她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即 便是在见到港督时她都是那么从容自如。

丁瑚出现时李小龙正在对邹文怀发着嘀咕:“怎么回事?这个人 已经让我等了一个多小时了。”但是从他的语气里并没有听出什么 不愉快来。

邹文怀则装作没有听见,好像等不等、来不来都和他没有关系。

当丁瑚在李小龙旁边款款坐下后,李小龙表情很严肃地对她 说:“丁小姐姗姗来迟呀,我在国外很长时间,那些老外是最讨厌别 人不守时的。”

“可这是在香港啊,再说了,刚才邹老板打电话给我时也没有 约定什么时间呀,只说你们会等到。” 丁顼针锋相对地回道,别人 越是强势越会激发她骨子里的刚强。

听到这话李小龙反而露出了笑意:“明知道我们在等还这么晚下 来,那么丁小姐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了。”

丁环注意到了,李小龙后面一句说的是“考验我的耐心”,而 不是“我们的”。

“不止是耐心,还考验你的风度。” 丁瑚脸上带着一种调皮的 微笑。

“很明显,我是经得住考验的。不过我更加佩服丁小姐,明知 道我和邹老板在楼下等着,还能很安心地坐在楼上考验我的耐心和风 度,那份镇静和笃定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李小龙留学时学的是哲 学,所以他懂得从多个角度来看现象。在七十年代初,任何一个演员 如果知道李小龙和邹文怀在等自己,谁都会扔下一切立刻赶来。

“有一点错了,我不是安心地坐在楼上,而是在楼上紧张忙乱 得像个风车。我又要选衣服换衣服,又要化妆配饰。其实要不是知 道你们两位在下面等着的话,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全准备 好。”

“丁小姐每次出门与人见面都要这么麻烦吗? ”

“差不多吧。我觉得女人打扮得漂漂亮亮后再和人见面,那是 对别人的一种尊重,可以让对方感到心情愉悦。而对于女人自己来 说,则是一种修行。” 丁瑚说完这话后其实自己都有些诧异,她奇 怪为何会用上修行这个词的。

李小龙听到丁瑚的话后在微微点头,他没有想到一个前卫时髦 的女明星竟然能说出如此具有哲理和禅理的话来。

“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是很守时的人。只是 我守的是天时,早也好晚也好,一切顺其自然。因为不管最后是在 哪个时间到达的,那都是天意给你安排好的最佳时间。” 丁瑚脸上 仍旧是调皮的微笑。

李小龙的笑意收敛了起来,换成稍带些震惊的表情。虽然丁瑚 这只是为了调节气氛的随口而言,可就是这随口而言中竟然满含了 玄机玄理。他心中已经开始确定自己最初的感觉是正确的,面前这 个如妖又如仙的女子和自己有共通之处,就像同样来自一个遥远而 神秘的地方,身体中暗藏着与众不同的能力和特质。

李小龙最初有这样的感觉是上次和丁瑚握手的那一刹那,丁 珊的柔美给他带来了瞬间的幻觉,就像遇见心灵相通的知己故友, 就像找到情意相连的恋人情侣。而今天让邹文怀陪同专程再来找丁

就是想证实上一次的感觉是否准确。

李小龙的手从桌子底下伸了过去,他从丁瑚双肩、双臂的摆放 状态便能推断出她的手掌在什么位置。但是当李小龙的手刚刚触碰 到丁瑚的手时,丁的手一颤一跳飘飘然躲开,竟然没能捉住。这 情况让他不由得一愣,手掌摊伸在那里再不敢轻易乱动。

丁瑚从李小龙的肩头动作便知道他从桌子底下伸手过来,她想 很放松地让他握着,因为之前有过这种经历,知道被他手掌握住的 感觉很舒服。但是当肌肤真正碰触到一起时,她还是本能地避让了 下,犹如触电般迅疾。

李小龙一愣的表情丁瑚看到了,她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是自己 逃开让他意外,还是自己逃得太快让他意外?但是丁珊的手本能逃开 后随即又本能地送了回去,送到了李小龙的手掌里。这就像两块相互 靠近的磁铁,即便相对的是同极,但当靠近到一定距离之后,立刻会 有一个跳起和翻转,随即不同极紧紧吸合在了一处。

李小龙的目光很认真很用力地看着丁瑚,而丁顼的目光始终仙 湖般清灵,神圣而神秘。桌子底下两只手轻轻柔柔地握在了一起, 就像两根相互撩拨的柳枝。但两人心里却都非常清楚,这样的相握 其实很紧很紧。

这是丁瑚和李小龙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丁瑚让李小龙等了一个 半小时。而此后他们两个每次见面,丁珊I都会让李小龙等一个小时 以上。过了很多年以后,一个知道这种情况的朋友问丁瑚当时是怎 么想的,为什么一直这样做却不怕李小龙反感,最终甩袖而去。

“当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做的,现在想来应该是潜意识 中觉得那是个如钢似铁的男人,但钢铁太硬朗了就需要磨一磨。他 若是个好钢,磨一磨可以成为锋刃。他若已经是锋刃,磨一磨就可

以成为镜面。”

锋芒毕露,无可阻挡;回刀四顾,作镜察己。这应该是一个男 人发展的最高境界,也是一个爱他的女人对他最高的期望。

红尘男女的最好时光

与李小龙交往之后,丁珊觉得不合适再住在酒店里了。这种地 方人来人往太过杂乱,有点什么事情都能捅到八卦小报上闹个鸡犬 不宁。所以丁珊搬到了笔架山道67号3楼A2座。

而这之后丁瑚也一直有片约接到,连续拍了好几部不错的电 影。其中最为有名的一部是《应召女郎》,那是著名导演龙刚亲自 找到丁瑜I恳请她担任片中女主角的。其实龙刚早就已经注意到丁瑚 了,他并不认为丁瑚是最会演戏的女演员,但他却认为丁瑚绝对是 一个最具灵性和最具勇气的演员,也可以说是最具拓展力和尝试性 的演员。

丁瑚也知道龙刚很看重她,出于酬谢知己之情,她接下了《应 召女郎》。这部电影在香港上映后叫好又叫座,一下将丁瑚的知名 度和影响力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这在李小龙电影横行的时代是极 为不易的。

但这次巨大的成功并没能阻止丁瑚放缓自己拍片的节奏,因为 她要腾出大部分时间来陪李小龙拍戏。

李小龙让丁瑚陪同在拍摄现场是有原因的,一个是丁瑚对服 饰、造型有很独到的鉴赏力,还有就是她对打斗动作也有不一样的 想法。

作为一个女演员,同时作为香港最早的艳星,丁瑚对服饰、造型 有独到鉴赏力应该不算奇怪,但是对打斗动作的想法却是让李小龙非 常吃惊,就像那天在桌子下没有捉住丁珊的手时一样吃惊。而让他更 加难以理解的是丁瑚从未练过功夫,平时也不锻炼,但她设想的动作 却是许多高手想不到、做不到的。从前在台湾时,丁瑚在诊所里和治 伤的帮派成员讨论打斗动作时,别人都觉得她是在瞎说。但她所说的 那些动作李小龙却是可以做到的,他不但敢去尝试,而且最终能做得 完美。运用到电影里可以成为吸引观众眼球的招牌动作,运用到自己 的截拳道理论中可以成为很实用的格斗招式。

正是因为丁瑚具有独到的灵性,以及能够与李小龙在心灵与情 感上相通。所以李小龙非常希望可以和丁瑚合作拍摄一部电影,他 相信他们两个的合作会是最得心应手的。

当时《精武门》的拍摄已经接近尾声,所以李小龙想和丁顼合 拍一部电影的计划只能作为下一步打算。而邹文怀其实早就已经想 好,他准备让丁顼和李小龙合作出演正在修改剧本的《冷面虎》。

邹文怀虽然是嘉禾的老板,李小龙虽然是在为嘉禾拍戏,但是 李小龙那么一个刚强的人是不会轻易屈服于谁的,包括邹文怀。而 邹文怀的嘉禾要发展,反倒是要倚仗李小龙的实力。所以在处理好 多事情的时候李小龙更加像老板,他为了片酬、人员等一些问题常 常和邹文怀闹得不可开交。有几次索性播挑子罢演,将整个摄制组 都晾在那里。

当每次闹到最后没有办法收场时,邹文怀就会将丁珊请过来做 李小龙的工作,因为能够说服李小龙的只有丁顼。而邹文怀这个老 江湖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每次和李小龙商谈片酬、分成的事情时, 都会拉着丁瑚一起在场。因为有丁瑚在,李小龙肯定会心平气和, 然后对钱数也不会太计较。

由于丁瑚自己有戏要拍,然后还要赶李小龙的片场陪他拍戏, 所以为了来回方便,丁珊为自己购买了第一辆汽车。这辆车也是全 香港第一辆奔驰敞篷跑车,金色的。

丁瑚拿到车的当天,直接就开到了李小龙的片场。然后下车躲 到一边,她想看看李小龙对这辆车子的反应。

李小龙根本不知道丁珊买车的事情,因为他们两个虽然关系密 切,但从没有在经济上有什么过往。丁瑚购置什么都是自己做主自 己花钱的。

当李小龙和邹文怀从片场里出来时,一眼就看到停在门口的奔 驰车。他口中轻“啊” 了一声,然后快步朝着车子跑过去。

“这车子太棒了,是S级的正式版。我也要买一辆。这是谁的? 眼光不错,很有品位。”李小龙连车带主人一通夸赞。

“想试驾一下吗? ” 丁瑚从旁边出现,手里晃动着车钥匙。

“你买的?快快,快给我试驾一下。”

李小龙坐上了驾驶座,丁珊在副座上。邹文怀弓着身子进了狭 窄的后排座。然后跑车呼啸一声蹿了出去。

开出去才几公里的样子,李小龙突然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一家便 利店前。

“你们谁下去买点水,我渴了。”

“我去买,我去买,你们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邹文怀知 道这种事情眼下只有自己去做最合适。

但是当邹文怀刚走进便利店,车子就呼啸一声开走了。等邹文 怀拿着几瓶饮料出来时,车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跑车直接往沙田开去,这一路上有很多急弯险道。李小龙应该 是故意开到这里的,他要利用复杂的路况检验一下车子的性能。丁 瑚坐在副座上一直保持着微笑,那是一种放心和享受的表情。她自 己其实很不喜欢开快车,因为将生命托付给一辆没有生命、没有情 感的车子她觉得是很不理智的做法。但是现在她却将生命托付给李 小龙,只要有他在,那车子就仿佛有了生命,有了情感。

李小龙驾车一路狂奔,冲上了狮子亭,在山上的一块开阔地打 个旋后一下刹住,扬起一片尘埃。尘埃渐渐散去,天色也慢慢黑了 下来。山下五颜六色的灯火已经亮起,给夜间的香港镶上一圈耀眼 的轮廓。但是天上却看不到星星,或者是他们两人来到了高处,让 天上的星星都羞于露面了。

两个人好久好久没有说话,只是将两只手握在一处,默默地看 着远处。这一刻时间仿佛已经停止,万物仿佛已经凝固,尘世仿佛 已经远离。

终于,汽车收音机里悠悠然传来一首优美的英文歌曲,是英格 柏汉普汀克演唱的“释放我自己“ 。Release Me 的前奏刚刚响起,就将这两个人同时点醒。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了 对方,眼睛中有激动也有柔情。

“真美!”

“真好听!”

“跳一曲? ”

“好的,跳一曲! ”

两个人拉开车门下了车,四目相对,轻轻拥住,在夜风的吹拂 下,在优美的歌声中翩翩而舞。

当音乐结束,舞步停止,两个人却依旧拥在一起,目光始终不 离彼此。

“我会永远记住这个时刻,记住这个地方。如果有可能,我会 在这里买一座房子。每天看着夕阳落下,看着远处灯火亮起,然后 放上这首歌曲,邀你共舞。”李小龙并不是个善于抒情的人,但他 此刻很抒情。

“好的,你不买我也会买。我并不奢望永远像现在这样完全拥 有你,偶尔一次已经足够。但是今天这个时刻我会永远将它保存, 哪怕有一天你已经离我而去,我也会在这里放着这首歌,独自起 舞。” 丁瑚从来不是个悲观的人,但这一刻她莫名其妙地悲观了。

后来丁瑚回想过这段对话,她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预见到什,成名于上世纪60年代的歌手,有“永远的情歌王 子”之称。

么,真实的意思应该是说李小龙终究是要离开自己回到Linda和孩子 身边去的。而她愿意为他们全家祝福,并且永远为他守候和深藏这 份感情。

第二天,李小龙便让助手买来英格柏•汉普汀克所有版本的碟 片和磁带,而且是双份的。

三天后,李小龙买了一辆和丁瑚一模一样的红色敞篷奔驰跑 车,车牌号码是。后来有传闻说他是当时全香港第一个拥有 该款汽车的人,但其实不是。最早拥有的是丁瑚,她比李小龙要早 三天,只是领取牌照的时间在李小龙跑车的后面。

李小龙将和丁珊一模一样的车子开到了丁瑚的片场,然后在 两辆车子的播放机里都装上了英格柏•汉普汀克的碟片。于是这一 天人们看到的是两辆同样外形只是颜色一红一金的奔驰车并排在沙 田的山道上狂奔,车子里播放的都是英格柏•汉普汀克的Release 而开车的两个人竟然还在高喊着交谈。

“好听吗? ”

“好听!”

“喜欢吗? ”

“很喜欢!”

“我下次带你去英国听英格柏•汉普汀克的现场音乐会!”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说下次我让英格柏•汉普汀克给你现场演唱!”

“好呀,我相信你!”

然后有兴奋的喊声,还有开心的笑声。

与嘉禾合作的第二部电影《精武门》最终打破了亚洲电影票房 纪录。这部电影是李小龙亲自带着丁瑚去电影院看的。而这时丁面I 已经真正体会到,李小龙在片中演绎的英雄角色其实就是他的本色 表现,他其实就是真实世界中的一个超级英雄。

但《精武门》这部电影最后的一个镜头还是让丁瑚的心狠狠地 揪痛了一下。当看到李小龙扮演的陈真朝着那些枪口冲了过去,在 枪声中跃起定格时,她似乎也蓦然觉得真实的世界里也有一个年轻 的生命在跃起一个高度后定格静止了。

《精武门》大获全胜之后,邹文怀手里的《冷面虎》却偏偏因 为导演的问题暂时搁置。而李小龙则正好借助这个时机自组协和电 影公司,自编、自导、自演了电影《猛龙过江》。

《猛龙过江》这部电影丁瑚依旧没有参与。因为这个剧本在 很早之前就已经筹备,剧中的人物形象和特点都是针对某些演员创 作的。所以女主角还是用的苗可秀。由于这是李小龙自组公司后自 编、自导、自演的首部作品,为了确保其成功,丁顼也非常理解李 小龙的苦衷,没有强求角色参与拍摄。

不过李小龙的《猛龙过江》丁瑚几乎是全程陪同拍摄的,从 准备工作开始,她就每天都到片场去。一个是为李小龙做些辅助工 作,还有就是她自己也想熟悉一下李小龙功夫片的拍摄特点,为自 己下一部和李小龙合作的《冷面虎》做准备。

正式开机的那一天,丁瑚先去美容院找自己的专用发型师做了 个新发型,然后才赶到片场。她这次又迟到一个多小时,到的时候 开机仪式已经结束,李小龙已经在化妆室里化妆。

丁瑚进了化妆室后,见没有什么自己可做的事情,就独自坐在 旁边的化妆镜前反复欣赏自己刚做的新发型。无意间她扫了旁边化 妆镜里的李小龙一眼,突然觉得李小龙的造型好像有什么不妥,让 她看着有种不舒服。

“不对,你这造型不好,好像应该改动一下才好。” 丁瑚站起 来走到李小龙身后。

“没什么不好呀,之前两部片子差不多都是这样的造型,只是 服饰上有些改变。”李小龙专门的化妆师真的无法看出丁瑚所谓的 不好到底在哪个方面。

“我知道了,跟我来,我带你去理个发。”

李小龙在丁瑚面前怎么都算不上个强者,好多事情都是听她摆 布的。所以即便已经化好了妆,摄制组的各种准备也已经做好,他 还是跟着丁瑚去了美容院。丁顼找的还是自己的专用发型师,让他 给李小龙做个发型。

“做个什么样的呢? ”发型师有些犯难,因为一般而言,影片 角色的发型应该由片场化妆师来做,他们了解剧情和角色特点,知 道应该用怎样的发型来表现人物。

“就照我的这个样子做。” 丁瑚很果断地决定了。

“照你这发型? ”发型师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确实没听错,而且 他希望回答他的能够是李小龙。

“没错,就照我的做。” 丁瑚又强调一遍。

“听她的,她说做什么样就什么样。”李小龙最后这话给了发 型师勇气。

李小龙最后出来的发型无所谓好看不好看,但是确实和丁瑚的 发型非常像。然后李小龙就是以这个发型出演的《猛龙过江》,拍 摄完毕后世界性发行,再创票房神奇。

不过关于丁瑚给李小龙做这个发型的作用,《猛龙过江》中的 一个重要演员也就是李小龙的好朋友小麒麟后来和别人谈论时说出 个别人都不知道的说法。

小麒麟说,李小龙原来的发型叫娃娃头,《猛龙过江》开机 时因为长得太长了就成了小鬼头。而《猛龙过江》不止是片名中带 龙,主角又叫唐龙,与李小龙的龙相冲,成了龙斗局。这样的话如 果李小龙是以小鬼头出演,肯定会被压制,导致拍摄不成功,票房 大滑坡。而丁瑚带他做的发型叫佛首头,给他增加了佛气,这样就 能镇压得住了。还有在开机的当天,丁珊带他去做发型。如果说成 “做发”,那就是暗指在做法,如果说成“理发”,那就是暗指理 所当然要发达。所以那天《猛龙过江》真正的开机仪式其实是丁瑚 带李小龙去做新发型的过程。

小麒麟说的话应该是可信的,这不仅因为他是修习道教的,而 且还因为拍摄《猛龙过江》的过程中丁瑚与他发生过冲突。按理说 他是不应该为丁51说好话的,除非事情确实如此。

李小龙是个很重兄弟情义的人,他不管自己如何发达,声名地 位到什么程度,始终都不会抛弃身边追随的兄弟。这其实可以从他 拍的那几部影片中看出来,所用的配角、助理始终都是几个他自己 最亲密的兄弟朋友。

小麒麟和李小龙关系很好,李小龙还承诺在合适的机会让小麒 麟当男主角拍摄一部电影,但是丁珊却不喜欢小麒麟,主要原因是 觉得这人什么事总是依赖在李小龙身上,自己没有发展和担当。再 有是这人性格较怪异,经常会说些拐弯抹角摸不到边的话。丁瑚其 实并非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但她却听出小麒麟有好些话其实是在表 示他心中的一些不满,嫉妒李小龙的成就,埋怨李小龙始终未曾实 现让他当主角的承诺。这让丁顼觉得这人不但自己没有能力,而且 贪念重,不懂得感恩。

“小龙走路的时候脚跟总是不着地的。”这句话丁瑚曾听小麒 麟说过好多次,而且是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时间,有几次还是李 小龙在场的情况下。她刚开始并未意识这句话所含的意思是什么, 还以为小麒麟是说李小龙现在有些飘飘然,缺少沉稳了。后来有一 回在台湾演出时偶然遇到给她起艺名的白大师,就顺便问了下这句 话表示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大师解释道:“这是在咒一个人快要死了,死去的鬼魂脚跟是 不能着地的。”

听了白大师的解释丁瑚心中很是气愤,小麒麟这人真的太坏 T,反反复复说这话咒李小龙,而且每次说得那么一本正经、心安 理得的样子。不过也奇怪了,李小龙应该是听到小麒麟说过这话 的,怎么从来都不跟他计较?有必要对这样一个人如此容忍吗?还 是李小龙自己也不清楚这话里的含义?就算李小龙不清楚,他身边 那么多人包括Linda也都应该听到过的。小麒麟说这话时根本就不避 讳他们,难道他们中也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话的含义,还是惧怕小麒 麟,所以没谁敢斥责和阻止他说这种恶毒的话?

“如果真是脚跟离地的话,可以穿高跟的鞋子化解。”这是 丁瑚从白大师那里讨教来的防范措施。所以一回到香港,丁瑚马上 出去给李小龙买了高跟鞋,由此可见丁瑚当时对李小龙是非常关心 的。而从那时候开始,李小龙出席社交场合都是穿的高跟的鞋子。

有一天早晨,小麒麟和其他人聚在《猛龙过江》的摄影棚里等待 开工。这天很巧,丁瑚和李小龙几乎是同时到达片场的,所以两人一 前一后地进了摄影棚。李小龙进来后直接去检查拍摄的灯光和布景, 而丁3M没什么事情做,就往小麒麟他们这边走过来。

“小龙走路时脚跟不着地呀,而且和前些日子相比离地更加高 了。”小麒麟像在自言自语。不过他的声音很大,并不在意周围的 其他人听没听到。

“你说得没错,小龙的脚跟确实是不着地。可你知道为什么小龙 的脚跟会不着地? ” 丁顼走过去直问小麒麟,仙湖般飘渺的目光此时 变得特别的清澈,而清澈的湖水似乎随时都能翻起波浪来。

小麒麟左右看看,确认丁珊是在和自己说话。顿时满脸的愕 然,因为他从来没有听到这样的质问。他说这话时周围的人都像没 有听到的样子,包括李小龙自己。

“你只看到他的脚跟离地了,却没看到他肩上还挑着一些兄弟 的脊梁骨呢。踮着脚不是为了让他自己更高,因为他已经够高了。 他这样是为了让自己的兄弟们也能站直了不趴下。” 丁瑚直盯住小 麒麟说道。

“你、你真的听到我说什么了? ”小麒麟很异样地看着丁瑚吃 惊问道。

丁顼对小麒麟的问题根本不予理会,只管说自己想说的话:“还 有小龙可能也是觉得自己的脚跟根本用不着着地,他脚下的根基有你 这样的兄弟给垫住、撑住,他只需要用脚掌全力往前冲刺就行了。”

小麒麟的眼睛瞪得很大,定定地看着丁瑚,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出一句:“太高了,太快了人就会飘,接不到地气也就没气了。”

“如果真有一天他累了,放下了,那么你们这些兄弟也就都没 办法挺起脊梁来。要是他没气了,倒下了,也就不需要你这样的兄 弟替他垫住根基,那么你的存在还有意义吗? ”

小麒麟面颊肌肉抖动了两下,再没有说一句话。而这时候周围 的其他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丁瑚,都觉得她突然对小麒麟说那样 的话显得很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丁瑚这些话是针对小麒麟的,但完全是有感而发,而后来 的事情也印证了她的有感而发是准确的。在李小龙意外死亡之后, 他周围的朋友兄弟大都断了发展的途径,有的甚至连生活都变得窘 迫。而小麒麟在李小龙猝死后不久,他也在马来西亚因车祸年纪轻 轻就去世了。

不过此后小麒麟总是尽量避着丁珊。他除了告诉别人丁瑚给李 小龙换发型这件事情的玄妙外,还在李小龙去世后经常说一句奇怪 的话:“那个女人太神了,她的预料全都没有错,更厉害的是她竟然 能听到我心里嘀咕的话。”

其实丁瑚和小麒麟的冲突相比之下还是非常缓和、平静,事后 也确实没什么人知道。反倒是丁现I和李小龙的两次冲突要比这动静 大得多,而且僵持的时间跨度也要长得多。两次冲突的起因都是丁 瑜I想阻止李小龙的一些做法,因为她觉得这些做法是违背了自然状 态的极端手段。

一个是李小龙用电击快速训练肌肉的做法。这种方法其实李小 龙很早之前就已经采用了,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电击力的不断增 加,他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了极限。

丁瑚经常去看李小龙练功,这是因为她能从李小龙的练功过程 中记住一些有用的动作,同时还能常常对他的招法动作提出建议。 但是电击的训练她只见过一次,而且一见之下立刻逃开,远远地逃 开。因为那状况让她心中很难受,很害怕,就像小时候在曹二爷家 见到龙洗被摩擦时的感觉。在这之后她多次好言劝阻李小龙不要再 进行这样的训练,而李小龙在丁瑜I说得急怒时也都满口答应,但是 过后还是会继续训练,丁瑚最后只能是当作不知。

还有一件事情是李小龙易出汗,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他怕这个毛 病会带来尴尬,于是决定去医院割掉自己的汗腺。这件事情丁瑚也 是极力阻拦,但经过一个多月的对抗之后最终劝阻不下,只好亲自 陪他前去做了手术。

去的时候是丁瑚开李小龙的车送过去的。在中环的一个大厦停 下来后,李小龙下车就不再让陪着,说自己去楼上的诊所。丁瑚紧 紧牵住李小龙的手,虽然没有说话,但目光中流露的意思还是在阻 止他不要去。李小龙与丁顼双目对视了许久,但最终还是撒开了丁 瑚的手转身走了。

中环周围停车很难,要走好多路才有停车场。所以丁顼索性没 有停车,而是开着车在周围兜圈子。她一遍一遍地从那座大厦门口 开过,一遍一遍用期待的目光期待李小龙的出现。不知为何,她总 觉得有个李小龙一去不回的不祥念头缠绕着她,让她提着的心怎么 都放不下来。直到李小龙再次出现在那座大厦门口后,她才长长舒 了口气。

手术是否顺利丁瑚并不知道,但手术之后丁瑚的心中始终有一 种不安。人体是个充满神秘的机构,每个器官、腺体都有着自己的 作用。它们除了常见的作用外可能还有些其他特别的功能,只是直 到现在都没有完全被人们窥知。所以将汗腺割掉说不定就会导致身 体的整个运行系统出现脱节,带来无可挽回的损害。

这样的一种担忧始终萦绕在丁瑚的心里,导致她内焦失眠,浑 身上下都不舒服,以至于后来因此生病进了医院。

1973年年初,李小龙在《猛龙过江》之后再接再厉开始拍摄《死 亡的游戏》o在这部片子里定好是由丁瑚饰演李小龙的太太。而且前 期已经拍摄了一部分内容,许多李小龙的单人镜头已经拍摄完成。

但是就在《死亡的游戏》的拍摄工作要全面展开时,李小龙接 到好莱坞华纳电影公司联合拍摄《龙争虎斗》的邀请。

对于这个邀请李小龙很是纠结,他曾经的确下定决心要在好莱坞 闯出一番天地的,并立志要成为好莱坞片酬最高的华人演员。但是这 个目标的实现却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顺利,在好莱坞参演的几部片 子都没有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他对好莱坞的发展环境已经失望。

而他回到香港后却是一炮走红,现在几部片子拍下来更是顺风 顺水,个人影响力和声望如日中天;再加上手中正在运作着一个自 己的片子,放下这一切去美国参演似乎是比较冒险的举动。

但是丁珊却不这么认为,她觉得香港的市场毕竟太小,如果李 小龙想成为国际性的巨星,那就一定要将好莱坞作为起点。更准确 地说应该是跳板,那是个可以帮助一些人更快捷实现目标的神奇地 方。所以丁瑜I坚决支持李小龙暂时放下《死亡的游戏》的制作,与 华纳合作拍摄《龙争虎斗》。

这一次李小龙听了丁瑚的劝告,于是在这年三月份的时候暂停 了《死亡的游戏》的拍摄,转而参加《龙争虎斗》的拍摄工作,在 片中担任了主角。

本来《龙争虎斗》这部片子李小龙也为丁瑚争取到了女主角, 但是这时恰逢丁瑚大病一场,不但没能参与拍摄,就连陪同李小龙 拍摄都无法办到。

丁瑚的这场病生得很奇怪,一直是高烧、低热地反复着,然后 浑身蜕皮。病因一直都查不清,只能是退热和增加抗体。

就连唐太都对丁珊说:“你别是个蛇精投胎呀,现在修炼成正果 了,在经历最后的磨难转正人形。"

虽然被病痛折磨得整天恍惚,但丁珊却隐隐觉得这不是修炼成 正果的最后磨难,而是某个更大磨难到来的预兆。她躺在医院里每 天醒来睡去,睡去醒来,但梦到的梦境却不多,而且都是与李小龙 有关的。其中最让她心惊胆战的一个梦她到现在都记得,是她和李 小龙驾驶着车子撞下了悬崖。

正当丁瑚在病痛和可怕梦境中抗争、挣扎时,李小龙也发生了

意外情况。他在片场突然昏倒。为了找出昏倒的具体原因,不久之 后李小龙在美国拍摄部分镜头时曾到医院进行了一次全面体检。在 检查之后他对外宣称已经回复到十八岁时的状态,有着世界上最为 健康的身体。

而现在回头再去想,有些巧合和现象似乎都在预示着该来的一 切要来了。

《龙争虎斗》在美国取得巨大成功,票房击败同期上映的众多 一级好莱坞大片,而且创立了好莱坞功夫片的新模式。

李小龙是六月初回的香港,然后继续投入《死亡的游戏》的拍 摄。而这个时候邹文怀联系到007的扮演者佐治•拉辛比,准备在不 久之后请他与李小龙合作拍摄一部电影。李小龙对这样的合作很感兴 趣,这应该是他进一步拓展国际影响力的好机会。所以在邹文怀爽快 地答应了一些条件后,他们开始了前期筹划的一系列实际工作。

李小龙从美国回来的第二天他就打电话给丁珊,说要带她出 去。然后开车到丁家楼下等她,这次又等了一个多小时。

丁瑚的住处就在三楼,过去李小龙来找她都是直接上去,就算 要等丁瑚化妆打扮也是在家里等。可这次不知为何李小龙却是在楼 下车子里等的,一直都没有上楼,就好像对丁珊的家产生了某种惧 意或敬畏。

丁瑚下楼后,他们没有各开一辆车,而是坐的李小龙的车。这 次他们也没有一路狂奔,而是缓缓行驶。车子前往的方向也不是他 们常去的沙田,而是朝着大屿山方向开去。不过车子里播放的音乐 仍然是英格柏•汉普汀克的Release Me

那时候大屿山还没有过海的公路,他们的车子开到青衣就过不 去了,只能开到青衣西边的海边,远远地眺望海那边的大屿山。他 们都知道,在海湾另一边的山上有座宝莲寺,但是他们却和这佛家 圣地隔着一片海。

过去他们两个开车到沙田,在山上停下车后,是如同星辰一般 从上面往下俯视香港,俯视芸芸众生。但是今天在青衣,他们却是 隔着海远远地眺望,是在往上仰视大屿山上的寺庙佛堂。角度不一 样,所见不一样,感悟肯定也不一样。

李小龙将汽车播放器的声音旋钮转小了一些,然后轻轻握住丁 瑚的手,沉沉地叹口气说道:“这次我在片场昏倒,就像是死了一 回。”

沉默了一会儿,丁瑚才柔柔地回了一句:“我在医院里也像死了 一回。”

其实李小龙出意外和丁瑚生无名大病他们之前都没有告诉对方。 不知道为何,当他们毫无铺叙地说起这些事情时两人却都没有丝毫的 意外和惊讶,显得极度的平静。这应该也是一种命中注定的契合。

那是很突然、很无助的感觉,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往下不停 地坠落。”李小龙回忆那个瞬间时的表情有些痛苦。“那一刻我心 里其实很清楚,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包括你。”

“有一点挺好的,那种时刻还能想到我。对了,你有没有看到 我和你一起往下坠落? ” 丁瑚轻轻地问。

“没有,倒是感觉你在什么地方很紧张地看着我。”

“只是看着,没有拉你回来吗? ” 丁瑚又问。

“没有,你虽然看着,但是离得太远太远,就像我们现在和海 那边的宝莲寺一样。”

“那么你是怎么回来的? ”

“是我自己将自己拉回来的。我在心里一直对自己说,还有很 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要走至少也该告个别。"李 小龙此时的目光有种淡淡的忧伤。

“我的感觉比你痛苦多了,仿佛已经是进了地狱,但又被拉了 出来。死过去,活过来,不断交替。就像站在阴阳交界处,而两边 不停地有人在拉扯我。挣扎了那么多天蜕了三层皮才缓过来,也不 知道是那三层皮替代我去了地狱还是我已经修炼得道了。” 丁珊想 说得轻松些,但开口之后还是显得有些沉重,可能是那些日子的折 磨太刻骨铭心了。

“那你又为何说和我一起坠落的? ”

“我在挣扎的过程中,曾经梦到和你一起开车坠下了悬崖。”

又沉默了一会儿,丁瑚似乎觉得今天的气氛太压抑了,于是想 缓和一下:“不过今天我们来的地方不错,车子开到了海边,所以也 就没有撞下悬崖的可能。这样算来,对面大屿山上的佛祖还是护佑 我们的。要不我们乘船过去进进香吧。” 丁珊其实长这么大还从没 有到寺庙里去进过香。

“唉,算了,隔着海呢,再说我马上就有事情,现在过去拜佛 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你可以留下先去进进香拜拜佛,等以后有道行 了再带着我一起学佛修行。”

丁顼回头看了李小龙一眼:“你是让我自己下车过海去进香? ”

李小龙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汽车播放器的声音旋钮又调高 T,然后跟着那歌声断断续续地哼唱着。

听着李小龙的哼唱,丁瑜I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有些像她离 开干妈家时的感觉,有些像她离开台湾时的感觉。于是她的心猛然 间收紧了,胸口间有些酸,有些痛,有些想要痛哭流涕的冲动。但 她最终没有哭,只是呆呆地将仙湖般飘渺的目光注视着海那边的大 屿山,她仿佛已经清晰地看到山上的宝莲寺了,有佛光流溢,异彩 叠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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