懦夫常为失去的岁月叹息, 勇士却向光辉的未来进发。 丰收的喜悦是用血汗浇灌, 春风永在开拓者心里安家。
1969年12月,也就在马振邦和铁玉芳新婚后的3个月,经过了 3年多 的折磨,马振邦的问题总算落实了,获得了 “解放”,离开了 “牛棚”,同 体委一些干部一起被下放到武功县贞元公社西川三队,接受贫下中农“再 教育”,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
马振邦的家真正“四分五裂”了一玉芳被分配到兴平408厂当工人, 一个孩子上山下乡到农村,他被分配到武功,老岳母带着几个孩子守着“老 窝”,全家老小七八口人,就凭他和铁玉芳两人105元工资维持生活。
艰难吗?艰难!困苦吗?困苦!可是当马振邦在那“牛棚”里打好铺 盖卷,铁玉芳和几个孩子送他登上西去的列车的时候,他除了依恋这个破 碎的家外,心里倒感觉到了一种轻松,人毕竟是人,除了赖以生存的物质 外,最需要的怕是精神上的解放,而且在特定的环境里,后者甚至比前者 更重要。如今,那“反革命”、“牛鬼蛇神”、“封建把头”的罪名化为乌有, 一切不实之词烟消云散,马振邦像一只被从长期禁锢在牢笼里放出的猛兽, 感到特别欢愉和舒展。对诗文一窍不通的武夫马振邦也记得匈牙利著名诗
人裴多菲的诗句——“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 抛。”如今,虽被“下放劳改”,但对 已失去自由三年半的马振邦来说,就 感到同过去蹲“牛棚”相比,真有天 地之别了。
当他一来到这“广阔的天地”里, 田野、村庄、青山、绿水……这一切 都使他感到舒适和亲切。尤其是那些 勤劳、朴实、忠厚的农人,并不因为 他曾被打成“反革命”、“牛鬼蛇神” 而疏远他、歧视他、鄙弃他、憎恨他, 当乡人闻知这位精明、干练的中年汉 子,原来是赫赫有名的武术家、省武 术队的教练时,一个敬仰、热爰、同 情的感情油然而生。劳动人民的心里 是有一杆秤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从小饱受风霜的马振邦对繁重的 体力劳动并不惧怕,对农村艰苦的生 活也能造应。白天他和大家一样劳动, 晚上坐在一起谈天。有时,他实在难以谢绝乡里的盛情,在田间、地头、 禾场上给群众表演几套拳路,讲一讲“养生之道”。冬去春来,日子就这 样一天天过去了,再也没有朝夕训练的艰辛,再也没有竞赛场上的激烈角 逐的焦虑,再也没有胜利的狂欢和失利后的烦恼……这一切,都成为过去, 生活变得如此平静而单调,他真的解脱了。
人,总是处在矛盾之中,旧的矛盾迎刃而解,新的矛盾便应运而生。 环境在变,思想也在变。时间长了,马振邦对农村生活也感到厌倦,他依 恋眷恋自己的教练生活,向往那武术拼搏的疆场,青睐那一枚枚闪光的金 牌。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在于运动的生命难以扭转新陈代谢的规律,上帝 恩施给自己驰骋在武场上的年华不会太长,如果再这样消磨几年,恐怕自 己的武术生涯就要画句号了。每天晚上,经过一整天劳动的人们已进入梦
徐雨辰老师赠送马振邦夫妻的字画
乡,可马振邦躺在炕上辗转反 侧,难以入眠。他想,如果我 剩余的年华就这样白白地流走 ,那我会死不瞑目的。
马振邦依然坚持每天早、 晚练功,他深知“若要武术练 得好,一年三百六十早”、“一 日不练,前功尽弃”、“若要 精,天天动”的道理,在“牛 棚”呆了 3年,他不能按时训练, 他的身体素质和劲力都有所下 降,他要在农村,尽快地把它恢复起来。无论是内家拳、外家拳,他一套 一套拳路练习,“学无止境,艺无封顶”,他要把自己掌握的拳种练到炉火 纯青的地步。
一天黄昏,收工回来,马振邦和村里的社员一边走一边说着闲话,突 然听到身后有人大声喊道:“拉住它,拉住它!”马振邦回头一看,原来是 一头大犍牛挣脱了缰绳,拼命地向前奔跑,饲养员张老汉拼命呼喊。马振 邦和社员们急忙闪到路旁,可这时,马振邦发现,前边有一群小学生,背 着重甸甸的大书包,慢腾,腾地走着,若这头大犍牛冲过去,那就要闯下大 祸!只见他像只猛虎扑上去,一把抓住牛鼻环子,利用牛的冲力,猛地向 左一拐,右手抓住牛的下额,猛地向上一扭,那头大犍牛“咕噜”倒在地上, 口里吐着粗气,四蹄乱蹬……
群众惊呆了,他们哪里能想到,这个看起来身体消瘦的中年人,竟有 这么大的力量,他们说:“马教授,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我们算服了你的功 夫了!”
马振邦的功夫很快恢复起来。他常常扪心自问:我恢复起来又有什么 用呢?在那“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时代,一些有知识、 有技术的人统统被斥为“臭老九”,被打到社会的最底层,我即使有一身 武艺,哪里是我施展的天地?他又想:人生的价值是什么?难道我就这样 浑浑噩噩了此一生?我的价值和作用不应在这偏僻的乡野播种收割,不应 只为那些业余武术爱好者进行启蒙教育,我应该回到武术队,为国家培养 更多优秀的武术运动员,为中华武术的振兴而献身,为中华武术走向世界 而拼搏……然而,这一切如今只是梦想,自己如被锁在牢笼里的猛虎,被 困在沙滩上的蛟龙,被捆住双翅的雄鹰,即有回天之力,也无可奈何!唉, 有什么办法!
现实生活如天上的云彩千变万化,个人的命运总和历史的演变息息相 关。1972年10月,他被调到西安高压开关厂带锯组当搬运工,每天扛木料。 1973年5月,几经周折,马振邦又回到省武术队,担任了主教练。
当马振邦怀着喜悦的心情回到体工队,他站在办公楼前沉默了。如果 从“文革”开始算起,到他在武功“劳改”结束,他离开这里已经整整7 年了,对一个武术教练来说,这7年是多么宝贵呀,人生能有几个7年呢? 他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在这里度过的那些令人难忘的岁月,有欢乐,有苦痛, 有幸运,有创伤……但愿历史的悲剧不再重演,但愿生活重新揭开展崭新 的一页!
马振邦虽然又重新回到省武术队,而且担任了主教练,但脖子上依然 套着无形的枷锁,阴云迷雾依然笼罩着中华大地这块古老而文明的乐土。 他经常充当队上批判的“活靶子”,上边一有风吹草动,他必然首当其冲。 他调回队上,是“复辟回潮”的表现;他担任主教练,是“右倾翻案风” 的产物;他制定严格的训练计划,是“否定’文化大革命……真是欲干 不能,欲罢不忍!他仿佛感到自己坐着一叶破烂的小舟行驶在惊涛骇浪的 海面上,时刻都有被风浪吞没的危险!
懦夫总站在历史长河的岸边叹息过去,而勇士却永远憧憬着光辉的未 来。马振邦是个无私的人,用他的话来说:“你就是把地球挖个窝窝给我戴 上我也不怕!不让我干,我不干!若让我干,就得按我说的办!”他不避 一切,大刀阔斧地干将起来。
马振邦发现,由于“文革”这场风暴,运动员没有坚持训练。身体素 质和基本功很差,要想提高,必须先从身体素质和基本功的训练做起。武 术界有一句谚语,叫做闻鸡起“武”,这就是说,听见鸡叫,起来练武。可是, 在马振邦未回武术队前,武术队和其他运动队一样,早上6点起床,7点 吃早点,8点时才开始训练。马振邦一上任,立即要改变这个作息时间表。 他要运动员早上3点半起床,训练3个小时。
一位领导说:“早晨4点练武太早,运动员休息不够,精力不足,影响 工作,有损无益。”
马振邦据理相争,说:“只要注意子、午两眠,在练习时注意合理安排 运动量,就会避免以上情况的发生。早晨练武,空气新鲜,大脑清醒,没 有杂念,精神饱满,接受力强;环境安静,不受干扰,意识集中,上功较快。 所以可以事半功倍。”
那位领导又问:“你这样安排,有没有科学根据?"-
马振邦说:“有!早在1954么年冬,西安中医医院主任、太极拳专家王 新午老先生就对我说,’练武不要忽视子、午两眠'(晚11时左右休息是子眠, 中午12时左右休息是午眠)。这’子午’是指时间而言,以12地支代表时 辰。’子’是第一个时辰(夜半11时—— 晨1时),’午’为第七个时辰(日 中11时一 后1时)。夜半为子时,阴至极,以后转阳,故子时为阳之始; 日中为午时,阳气最盛,后转阴,故午时为阴之始。由于子午两个时辰含 有’阴极生阳’、’阳极生阴’的阴阳消长转化之意,所以这两个时辰虽有 阴阳之气的更替转化,又有推陈致新的意义存在其中,因而在这两个时辰 休息,既可使阴阳转化更替顺利,又可使充满生机的阴、阳二气蓬勃生长, 故休息的结果,便会是一天工作的精力充沛,成效倍增。”
那位领导不耐烦地说:“安排个训练时间还那么复杂?早一点晚一点还 不是一样的!什么,子’呀,午'呀的,你说是科学,我看那是封建迷信。 反正明年有全国武术比赛,你看着办吧,不要让人家推个光光头就行!”
从1973年11月至1974年3月底,马振邦进行了为期5个月的冬季训练。 运动员每天早上3点半起床,6点半结束,7点吃早饭,饭后正常学习和工作, 11点半吃午饭,12点半至2点半午休,下午2点40至5点半训练,6点吃晚 饭8点至9点半自习,10点按时休息,通过这一段冬训,全体男女队员个 个满面红光,精神饱满,训练成绩提高很快。
马振邦懂得,一个优秀的武术运动员,不仅仅要有好的素质和高超的 武艺,更重要的是要有坚强的意志和高尚的品德,他参考日本排球教练大 松博文的“大送动训练法”,每天训练6个小时,早晨一起来先长跑。体育 场——小寨——大雁塔——体育场,全程6千米,要求运动员在规定的时 间内跑完全程,如果超过规定的时间,就得重新跑,运动员在前边飞跑, 他骑自行车在后边追赶。在国家正式比赛中,每天一个运动员只能比赛一 套拳路(时间1分20秒),但他要求运动员一次要做两套、三套,甚至四套。 冬季训练是非常艰苦的,为了增强和提高运动员的力量、耐力、速度、弹 跳、柔韧、灵敏以及基本动作的规格和劲力,他在“冬训计划”中,特别 加强了 “飞脚”、“摆莲腿”、“旋风脚”等的训练。比如“飞脚”吧!每次
要打120次,先“助跑打”,再“上步打”,最后“原地打”,中间要紧密相 连,天衣无缝,如果稍一迟缓,就得重新做。每个动作都要求“腾空击响”, 一个做不成功,又得重新开始……运动员背后不知偷偷骂了他多少句“狠 心鬼”、“死老头”!
马振邦是一个感观深沉的人,他怎么不知道运动员的苦衷?可是,他 更清楚,要出成绩,要夺金牌,要把中华武术的精华继承下来,要使武术 事业不断地发展,除了这苦练之外,又有什么捷径可走?又有什么成功的 秘诀?没有呀!只能这样苦练,除此之外,无路可走!
冬训结束后,武术队经过短暂的休整,立即又投入了紧张的春夏训练 和赛前准备。
1974年8月,“全国武术比赛”要在西安举行。这是马振邦重任教练后 省武术队在国内重大比赛中第一次亮相,作为“东道主”队的教练员,他 是知道自己肩上担子的重量。自然,在自己家门口比赛,我们占有天时、 地利、人和的优势,但是,也有其不利的一面,运动员内心的压力过重, 生怕有所失误,如果真的一败涂地,那有何面目见三秦父老?
说实在话,马振邦内心的“压力”并不比运动员轻,他是憋着一股劲 参加这次比赛的。记得,当他要被下放到武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时, 当时体委的一些领导曾婉言相劝主宰沉浮的军代表,要他把马振邦留在武 术队里,他们说:“别人可以走,振邦不能走,他一走,陕西省武术队就完了。” 可那位军代表一听,怒气冲冲地说:“你们错了,别人不走可以,马振邦必 须离开,不打倒阎王,解放不了小鬼!我就不信,地球离开他就不转了。” 时隔五年,几经周折,马振邦终于又返回省武术队。许多同行和领导,都 为之欢欣鼓舞,他们说:“只要振邦重新执教,省武术队就大有希望。”马 振邦想,我即使挣死、累死也要干出点名堂来,绝不能使大家失望。
要重震军威!要为三秦争光!马振邦把无形的压力变成动力。此时, 陕西省武术队的老队员大多离队,能参加比赛的多是训练不久的新手。他 们不仅基本功不够扎实,而且也缺乏比赛的经验,要在较短的时间里,赶 上或超过全国的强队,谈何容易!但马振邦不气馁,不松劲,他只有一个 信念,要赛出成绩,要赛出水平!
经过紧张的赛前训练,陕西省武术队12名队员参加了这次比赛。
无须再描述训练的艰苦,无须再回顾比赛的激烈,成绩是最好的说明: 这12名队员中,有9名队员获得前3名的好成绩。其中张仙萍(女)获自 选长拳和规定长拳两项冠军,个人全能第三;寻峰获自选剑冠军;王发元 获刀术冠军;阎峰(女)获棍术亚军;郭良获自选剑第三名;团体总分获成 年组第二名,少年组第四名。
当马振邦率领省武术队载誉归来,那位曾经对马振邦改作息时间表有 意见的领导一见面,高兴得握住马振邦的手说:“老马,想不到咱省武术队 这次比赛取得了这么好的成绩,你们比赛那几天,我天天看报纸,我虽然 没到现场去,但也在家里给你们鼓劲哩!”
马振邦说:“成绩有进步,但比赛中也有失误,如果发挥得更好,也许 成绩还要好些,不过,总算没有让人推个光光头!”
这位领导一听,迟疑了一会,方记起冬训开始时他与马振邦那场对话, 他把马振邦肩膀一拍说:“哎呀,你这老家伙,还咬住我不放,我后来不是 也同意了你们的冬训计划了吗?现在,我算真正服了你啦!你们以后再闻 鸡起’武'时,也把我叫上,让我也'武'一’武'! ” •
老马开玩笑说:“好,我收你这个徒弟!“
那位领导急摆手说:“哎呀,我可不敢拜你这个师傅,我吃不住你这’倔 老头’训练时那严格的劲儿……”
1975年9月,第三届全运会在北京举行。
为了迎全运会的武术比赛,马振邦从1974年11月到1975年8月,进 行了为期10个多月的紧张训练。
在冬训结束的时候,马振邦就感到胸部隐隐发疼,可他总以为是因为 训练太紧张了,不以为事。可是,随着比赛时间的迫近,胸部疼得更厉害了, 有时,咳嗽两声,疼得人喘不过气来。一天夜里,他只觉一股腥味涌上喉门, “哇”地吐了一口血!
铁玉芳急了,第二天一早硬把他拉进体工队医务所。
刘俊发大夫检查以后说:“马教练,恐怕肺上有毛病,让李科大夫陪你 到第一附属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结果,肺结核。
第一附属医院的大夫检查以后说:“你这病得的时间太长了,肺上结了 核桃大块疤,你咋不早些看呢? ”
马振邦说:“我一天忙得没时间,要训练运动员,准备参加全运会哩!’ 大夫说:“再紧张有病也得看,你回去准备一下,住院!”
李科大夫回来后,立刻把情况告诉了领队刘民升。刘民升一听,对马振邦说:“你有病咋不早说,现在 你不要带队训练了,马上住院。”
马振邦说:“好老刘哩,现 在正到节骨眼上了,我怎么能 离开?不……我不能住院!”
刘民生说:“你先住院再说, 队上我招呼!”
马振邦含着眼泪说:“老刘, 我求你,也求求刘大夫和李大 夫,你们一定要给我保密,这 事前千万不能让领导知道了, 如果领导知道后,不让我去北 京那怎么办?我的脾气你们不 是不知道,运动队训练了 10个
多月,这次比赛,一可检验我们训练的效果,二可向别的省队学习,如果 我教练员不去,那怎么能行?让我住到医院里,别说治病,那把我急都急 死了!你们放心,我是个人,又不是块豆腐,这点小病怕啥,撑得住!我 一定听两位大夫的劝告,每天按时服药……”
马振邦硬是不住院,训练结束,他带着药领队去北京参加比赛,每天早、 中、晚,趁大家不注意时,悄悄把药片放到嘴里……
这次比赛,陕西省武术队获得了团体总分第5名。
马振邦除了训练省武术队外,经常到基层去辅导,足迹遍及全省,有 人说他是“狗逮老鼠——多管闲事”,他一不解释,二不争辩,他心想, 我和你们有什么说的,你们才是“竖子不足与谋”的庸才!
马振邦下基层,一不为名,二不为利。训练、讲课、指导、办集训班 都是义务性的,从不收基层一分补助、酬谢、操劳费。他懂得,要想使武 术事业不断发展,关键是后继有人。提高是在普及的基础上提高,普及是 在提高的指导下普及。只有基层的武术活动蓬勃地开展起来了,才能源源 不断地为专业武术队输送人才,也只有较高水平的教练员去训练,基层的 武术运动才能蓬勃发展。
1973年春节刚过,马振邦来到千阳县。这个偏僻落后的山区,多年来, 很少有省上运动队的教练员问津。一天,他到沙林小学看小学生运动会,
1975年马振邦带领学生参加第三届全运会, 前排右数第三人为赵长军
突然发现在少年武术队里有一个 不足10岁的孩子,他的一招一式 都挺有韵味,尤其是神态,令马 振邦感到欣喜。这个孩子全神贯 注、精神饱满、手眼相随、手到 眼到,还真像个武术运动员的样 JL!表演刚一结束,马振邦把这 个小孩叫到身旁,检查了一下他 的身体,觉得这孩子的身体各方 面的条件和素质都比较好,是个好苗苗。马振邦立刻和家庭、学校、体委 联系,把这个孩子送进了省武术队。
这个孩子叫崔毅,进省武术队后进步很快,在第三、第四届全运会上 成绩优良,在陕西体委系统荣立二等功。他还在影片《少林寺弟子》中扮 演不守寺规、爱打抱不平的转尘和尚;在电视剧《十一枚金牌》中扮演朴实、 憨厚、见义勇为的刘二柱;在《武当》中扮演具有有民族正义感、热爱祖 国的青年武士。
马振邦1973年在户县选上赫芳娟,1975年在户县选上肖关纪……1980 年和1981年的春节,马振邦是在泾阳和乾县体育场的司令台上度过的, 三九寒天,晚上冻得人难以入睡,就这样,他办了两期武术训练班。泾阳 县武术队的教练索景义,对工作认真负责,积极肯干,给省武术队输送了 3名队员——罗伟、唐军、肖关纪,罗伟、肖关纪和赵长军三人对打拳获 得金牌。
马振邦认为,武术运动要发展,应该从少年儿童抓起。孩子的模仿性 强,形象记忆占优势。虽然意志品质差,但为表现自己,敢于冒险。单纯、 听话,依赖性大。从训练学的观点来看,美国体育训练专家唐森和费希尔 经过科学调查,得出以下结论:平衡器官的发育旺盛期为6-8岁;速度素质, 男孩10岁,女孩11岁;背肌、腿肌和力量猛增期,女孩9—10岁,男孩9— 12岁;跳跃耐力猛长期,女孩9—10岁:男孩8—11岁;强度适中的工作耐力, 男孩8—10岁,女孩7—10岁。马振邦根据以上论据,通过自己多年的实践, 认为少年儿童从8岁开始训练比较适宜,并且应该先练习柔韧、灵敏、跳跃、 平衡、腿法、手法、身法等内容。在他执教的年代里,省武术队几乎年年 都有新队员进队。
崔毅在电影《少林寺弟子》中扮演的转尘和尚
马振邦办事认真负责,一丝不苟。1976年3月,青海体委聘请他选人 组成青海省武术队,预选前,他制定出入选的十条标准,经过严格、认真 的选拔,有12名运动员入选。名单马上要定下来了,可是同他一块儿选拔 运动员的某教练员,硬要将一位身体好的女孩子刷下来。把一个腿长腰短、 上下不协调、灵活性不够的女娃换上来。开始,马振邦还没在意,只简单 地做了解释,说选拔运动员十分重要,必须把最优秀的人才选进来,这样, 这个运动队才有希望,如果马马虎虎,将不合格的人选进来,那将来会给 运动队造成包袱,也贻误了孩子。可是过了没两天,这位教练员对马振邦 说:“这个娃她爷是陕西榆林人,和你是乡党,希望你能照顾一下!”马振 邦听后,严肃地说:“我是来为青海队选运动员的,不是认乡党的!谁的娃 够条件就入选,不够条件的,是我亲儿也不能进!“又过两天,这位教练说: “马老师,你那榆林乡党请你吃饭哩!”马振邦说:“不去!”这位教练说: “人有盛情,必将领之么!你这人,咋这样固执。”马振邦说:“你少啰唆, 我说不去就不去。”这位教练看不行,连拉带扯硬要马振邦去,马振邦火 了,顺手抓起屁股下的小板凳朝这位教练砸去,他大声喊道:“你怎么这样 办事?你把我马振邦看成什么人了?如果这样,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 马上走!”
小板凳摔坏了,马振邦怒冲冲地冲出了门。
晚上,这位教练来给马振邦赔情道歉,马振邦也为自己的莽撞而悔恨。 他对这位教练员说:“老弟,组织刚调你来当教练,一开始,你就要打好基础, 我当了多年教练,深有感触,一个好教练员,必须有公心,不要埋没人才, 不要浪费人才,人说教练员是伯乐,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你就要善于从众 多的马匹中找出千里马!我之所以这样认真,是替你负责,替青海省负责,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长时间,我一走,一切责任都交给了你,这包袱得你背 上……”
这位教练感动地说:“马老师,我现在才算认识你了!“
马振邦帮助青海选好队员,又帮助训练了4个月,他与这位教练员结 为莫逆之交。
1982年3月,甘肃省平凉地区为了参加省上的武术运动会,临时抽来 了十几位业余武术运动员。为了提高运动员的技术水平,他们将运动员带 到西安让马振邦代训。平凉体委一位负责同志说:“马老师,我们是临渴掘 井,离比赛只剩下一个月了,你看来得及吗? ”马振邦说:“抓一下,训练
马振邦和青海省武术队教练、队员合影
一下自然比不抓、不训练好得多,不过,人常说,’临阵磨刀也有三分快', 我看了这些运动员的训练,有的基本功还不错,只要我们上下齐心协力, 团结一致,我想,会有很大进步!”
马振邦连夜制定出训练计划,第二天就开始正式训练。他根据每个人 的特长,把刀、枪、剑、棍的套路作了改编,纠正了一些不规范的动作, 还编了一套集体拳,有的人说:“马老师,这是外地的武术队,又是业余的, 你这么认真干啥? ”马振邦说:“你这话就说错了,武术是我们中华民族的, 还分什么本地、外地?再说,你别看这些运动员是业余的,但他们却是当 地的武术骨干,他们不少人在县上都带着业余武术队,如果他们的动作不 正确,就会影响基层的武术训练。”
马振邦给平凉地区的武术队做了运动服,买了器械,还给集体拳配了 音乐。结果,平凉地区武术队在甘肃省的武术运动会上,取得了优异成绩, 集体拳获得了冠军。甘肃平凉体委在感谢信中说:“我们的武术事业需要更 多像马老师这样的教练员。”
1979年8月21 0,是马振邦终生最难忘的一天。这天,已过了 “知天 命”之年的马振邦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从I960年他第一次申请时算起, 他先后向党组织递交了4次入党申请书,现在经过了近20年的考验,经过 了无数次风风雨雨,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理想,成为无产阶级先锋队的肌 体里一个坚强的细胞。他更感到肩上责任重大。“纳新会”后,夜已深了, 他激情难抑,独自踱步在楼前的林荫道上。望天空,星辉月明;看四周, 灯光辉煌。秋风徐徐,宛若慈母那温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面颊,白杨哗哗, 和自己的心灵一起欢唱。人生呀人生,多么复杂的人生呀!他回忆起自 己这多半生:回民的儿子——武艺人一一教练员——“反革命”、“牛鬼蛇 神”——共产党人,这是多么艰辛、坎坷的一条路呀!同样是他这么个人, 为什么不同的时期,遭遇就如此悬殊?值得庆幸的是,我们党虽然历劫受 难,但她毕竟锻炼得更成熟、更坚强、更伟大。马振邦像一个多年流离失 所的孩子,终于回到了母亲那温暖的怀抱。他默默自语说:“党呀,我要永 远做你忠诚的儿子……”
马振邦带领队员参加比赛
和煦的春风拂过神州大地, 桃红柳绿春光竟这样明媚。 灿烂的中华武术腾飞世界, 友谊花盛开怎不令人陶醉!
1978年12月,中国共产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和煦的阳光解 冻了祖国大地,也给省武术队带来了明媚的春天。随着党的有关政策的落 实,对马振邦的一切诬陷之辞没了,加在他头顶上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取 了,压在心灵上那沉重的枷锁也解开了……刚到了 “知天命”之年的马振邦, 犹如蛟龙出水,猛虎下山,它可以无忧无虑,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了!
东方沉睡的雄狮猛醒了。摆在中国人面前的现实是严峻的,历史再也 不容许我们彷徨、犹豫、徘徊,要生存,就得改革,要前进,就得改革, 要富强,就得改革!面对着五彩缤纷的世界,我们再也不能悠悠然躺在祖 先的功劳上自我满足了,再也不能不顾外界日新月异的变化故步自封了, 再也不能墨守成规,整天吟唱那“一穷二白”的咏叹调了!
百业待兴。各行各业都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作为一个有十多亿人口的 大国,理所当然应当成为世界体育强国。每个有良知的体育工作者,都应 该为中国体育走向世界去努力拼搏,无私奉献。马振邦把对党的感激、对 祖国的热爱、对人民的忠诚,都倾注在武术事业上。让我们看看他的业绩。
如果从1973年马振邦重返省 武术队任主教练(以后又被提为 总教练)到1984年他退居二线, 又是整整11年。11年,在历史的 长河里,只不过是瞬息即逝的一 朵浪花,但对马振邦来说,却是 一生中最宝贵的年华。
在这11年间,马振邦带领陕 西省武术队共参加了 18次全国和 国际重大比赛,取得了良好的成 绩,陕西省武术队跃足全国第一流强队,总成绩多在前5名。除了 10次荣 获武术全能冠军的武坛明珠赵长军外,不少队员已成为中华武坛的明星。
徐毓茹获得全能亚军1次,第4名、第5名各1次,单项冠军4次,亚军4次, 第6名4次。
白文祥获全能第4名1次,单项亚军1次,第3名、第4名、第8名各1次。
张仙萍获得全能亚军1次,第3名1次,单项冠军3次,亚军3次,第6 名2次。
楚凤莲获全能第6名1次,单项第2名4次,第3名5次,第6名4次。
除此外,还有高西安、王发元、寻峰、崔毅、阎峰、罗卫、郭良、刘民台、 肖关纪、唐雅丽、郝芳娟、马志良、郭大祥、文子强等一大批三秦武术新秀, 多次在国内重大比赛中获得优秀成绩,把自己的名字留在中华武术史上。 武术已成为陕西省运动中的强项,在第五届全运会上,全省共夺得金牌5 枚,仅武术一项就占了 3枚。这些人中,有不少人曾多次随中国武术团出国, 他们用精湛的武艺,为祖国争得了荣誉,用诚挚的感情,架设起友谊的桥梁。
从20世纪80年代初《少林寺》上映后,我国掀起了武打片热。国内 各厂家争先恐后推出武打片,陕西省的无数明星备受青睐。赵长军、崔毅、 张仙萍、高西安、唐雅丽、王晓忠、寻峰、王发元、肖关纪、赵子刚等, 纷纷登上银幕、银屏,在《武当》、《少林弟子》、《大刀王五》、《八卦莲花掌》、 《李信与红娘子》、《东陵大盗》、《海灯法师》等影片和电视剧中,大展风采。
自然,不能把这些成绩全写在马振邦一人的“功劳簿”上,但是,作 为省武术队的教练、主教练、总教练,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这是合情合理的,顺理成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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