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本武士军队往往以弓箭射击作为一场战斗的开始,之后 是战刀,再后面可能是短剑或匕首之类的武器,而最后阶段,就要靠 赤手空拳来完成。并且在武士形成的早期阶段,最重要的武术是弓 箭,最早的武士都是马上弓箭手,人们也通过马背上弯弓射箭的能 力作为武艺高低的标准。③

欧洲人曾记述过蒙古骑兵的战法,说他们总是集体冲锋,到弓 箭射程之内突然全体急速在很短时间内放光所有的箭,形成短促而 强度极大的箭面,然后抛下弓拔出刀,转入肉搏厮杀。

弓箭成为兵器之首、射箭成为武艺高低的重要评价指标,南宋华岳《翠微 南征录》载:“军器三十有六,而弓为称首,武艺一十有八,而弓为第一”。

人们也从“远、准、力”三个维度衡量射之能力,如射远有金太祖完颜阿骨 打远射能超过320步之说、射准有养由基“百步穿杨”之能、力射有养由基 箭射透7层皮甲之力。®在竞技方式和射之展演上,人们将射之练(试) 简约为“拉硬弓”和“中靶”两种,1929年杭州国术游艺会上获得最优等第 七名的韩庆堂说:“旧时运动会中,也有‘弓箭’之比赛。一是比准,以中 耙多寡为胜负;一是比力,以开几个‘力’(单位)的‘硬弓’分高下。”②同 时,射之演也转变为“开几个‘力’(单位)的‘硬弓”’和“中靶多寡”的展 示。③如天桥大刀张宝忠利用四肢和颈部、腰部等部位力开7张弓(1千 多斤拉力)©;天桥艺人朱国良在具有同时拉开5张硬弓(每弓160市斤) 之能的基础上,还练就“五花飞石”之艺(“回头望月”——弓步左右转身 击中后下方目标;“野狗钻档”——弓步向后正方折腰击档下目标、或击 中十步外嘴含之丸、或将耳朵所夹弹丸从正面击碎

射的文化,通过“靶”的改变,以及随靶之改变而来的射的方式的变 化,生产新的活动项目。

首先,人们通过射之方式和侯的转换,以投代射、以壶代侯,变相地 进行射礼,形成了射之新项目:投壶礼。由于“庭院不够宽阔,不足以张 侯置鹊;宾客众多,不足以备弓比祸;有的宾客的确不会射箭”等原因,人 们便以矢为箭、以壶替侯、以投代射,变相地进行一个小型射礼,以乐嘉 宾,以习礼仪,而有“筵席边的射礼”之称,《左传•昭公十二年》、两戴《礼 记》和《履园丛话》有投壶仪法的记述。《艺文类聚•巧艺部〉〉记载的三国 时期魏国的邯郸淳所著《投壶赋》对之作了绝妙描述:

柯列葩布,匪罕匪绸。虽就置扰弗然,矧回绝之所投。惟兹巧 之妙丽,亦希世之寡铸。调心术于混冥,适容体于便安。纷纵奇于 施舍,显必中以微观。悦与坐之耳目,乐众心而不倦。环玮百变,恶 可穷赞。①

脱胎射礼的投壶礼,在形态、意趣、方法、规则等方面携带射礼特征。第 一,与射礼一样,它是贵族性活动。如《左传•昭公十二年》载:“晋侯以 齐侯宴,中行穆子相,投壶。”汉魏时期仍是王公大臣的娱乐活动,河南 南阳汉画馆中珍藏的一块刻有投壶场景的画像石常被人们提及,画像 中部一壶一酒蹲,壶内有两矢,蹲内有勺,在鼓乐声中,宾主二人正抱矢 投壶。第二,与射礼一样,它是一项礼仪性活动。有专人司仪,仍由“司 射”负责“设壶、设中(盛算筹器)、释获”诸事宜;活动中有音乐伴奏,奏 乐助兴;评价也有美学和礼仪要求,根据投中与否及插人壶内的状态来 决出胜负,输者要罚酒;其目的也具有社会性,晋傅玄《投壶赋序》曰: “投壶者,所以矫懈而正心也”,宋人吕大临在《礼记传》中说:“投壶,射 之细也。燕饮有射以乐宾,以习容而讲艺也”;“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 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夫投壶者不使之过,亦不使之不及,所以为 中也。不使之偏波流散,所以为正也。中正,道之根底也”(《投壶新 格》)。第三,与射礼一样,它是一项制度化活动。用一个广口大腹、颈 部细长、内装一些豆子的壶为侯,在一定距离处用4支特制的矢一一向 壶中投掷,根据投中与否及插入壶内的状态来决出胜负《礼记•投 壶》)。第四,与射礼一样,它也是一项不断发展的活动。宋神宗熙宁五 年,司马光修订了投壶的名称等,如“有初”(第一箭人壶者)、“连中”(第 二箭连中)、“贯耳”(投人壶耳者)、“散箭”(第一箭不人壶,第二箭起投 人者)、“全壶”(箭箭都中者)、“有终”(末箭入壶者)、“晓箭”(投人壶中 之箭反跃出来,接着又投人中者)(《投壶新格》);明代则形成了 140种 投壶之法(《投壶奏矢》);元代则又创造了投矢穿鼓皮而人瓶颈的投壶

之法。①

其次,与投壶礼以壶代侯一样,人们也创造出以木兔、柳叶等为侯之 射。这些由不同物替代的射,也因新的侯的选择以及与新型靶相配套的 不同的活动方式,而形成新的活动项目。如辽代三月三日的“射木兔”, “三月三日:为上已,国俗刻木为兔,分朋走马射之,先中者胜,负朋下马, 列跪进酒,胜朋马上饮之”(《辽史•禅俗志》)©;以及辽的“祈雨射柳”、金 人的“端午射柳”等。

瑟瑟仪:若旱,择吉日行瑟瑟仪以祈雨。前期,置百柱天棚,及 期,皇帝致奠于先帝御容,乃射柳。皇帝再射,亲王、宰执以次各一 射。中柳者质志柳者冠服,不中者以冠服质之。不胜者进饮于胜 者,然后事归其冠服。又翼曰,植柳天棚之东南,巫以酒醴,黍稗蔫 植柳,祝之。皇帝、皇后祭东方毕,子弟射柳。皇族、国舅、群臣与礼 者,賜物有差。既三日雨,则赐敌烈麻都马四匹,衣四袭;否则以水 沃之。(《辽史•礼志.吉仪》)

另外,军人不仅“射柳较艺”(射柳用来衡量射技之高低),“既断柳,又以 手接而驰去者,为上。断而不能接去者,次之。或断其青处,及中而不能 断,与不能中者,为负”③,而且还延伸为“射而鼓气、射以扬威”(作为鼓士 气、耀武威的手段),“三军旗帜森然,武职者咸令訢柳,以柳条去青一尺, 插入土中五寸,仍各以手帕系于柳上,自记其仪,有引马者先走,万户引 弓随之,乃开弓訢柳,断其白者,则击锣鼓为胜……此武将耀武之艺也” (《析津志》载元军射柳)。有趣的是,在射的文化转换中,唐代宫女将男 儿之射改造成射粉团的游戏。“宫中每到端午节,造粉团角黍贮于金盘 中,以小角造弓子,纤巧可爱,架箭射盘中粉团,中者得食。盖粉团滑腻

而难射也。”(《开元天宝遗事》)与周天子“射中得为诸侯”一样,宫女们将 射中转换为“得食粉团”的奖励。

在侯的转换与更新中,人们也为射找到了新的目标。侯的转换,是 周将商实射猎物转化为张皮之射以后①,在射之动物的缺席情况下而对 缺席动物在场化处理的进一步文化。在由动物而侯的种种转换中,人们 为侯选择了两种类型的射之目标:具体的侯如动物、侯、壶、柳叶、粉团 等)和抽象的侯(诸侯、爵位、道德、尚武等),“侯”的移动带来了技术和运 动方式的区别,同时也诞生了娱乐的新品种、活动的新项目。如作为武 术暗器、多为镖师所用的斤镖则以腕力替代弓力而“射”;同样,美国詹姆 斯•奈史密斯博士于1891年以篮为“侯”,以球为“箭”,以投为射(投球于 墙上之篮),创造了篮球运动;我们也可以将足球看成人类射箭历史经验 的现代改造(以门为“侯”,以球为“箭”,用足踢而射之)。在转换侯、箭、 甚至弓的活动中,人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新的活动形式;在这些变化的 形式中,不变的是弥漫其中的射之命中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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