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喜看王翁舞青龙

我最爱看老武术家王子平先生舞青龙剑。他舞起来 挥动自如，洒脱不羁，剑气横溢，宛若“青龙”游动， 令人叹服。

剑分工行，看来王老先生的剑路是属于工架体的， 但其练法却又介于行、草之间。以行草之法练工架之 体，这是一种最难的练法，而老先生偏以此称绝，足见 王老先生功夫的高深。

王先生舞剑，首先给人以极强的韵律感。开始总是 轻缓飘漫，犹如行云流水，而后逐渐紧快，舞到“青龙 出海”的三个动作时，迅疾得犹如“黄河之水天上来”， 一泻千里，在滔滔不绝的怒潮般的气势中，突然间又来 了个“鹞子钻天”，只见他身子一伏，借着剑的挥扬连 人带剑跃起空中。每当看到这里，我的身子也会被他的 剑气感染得真欲向上蹿起。最后是在轻快之中趋向平 静，宛如暴风雨已过，天气渐渐晴霁。工剑重骨，行剑 重韵，在青年武术运动员中间，练行剑的颇多，然而往 往是不讲究韵律，只是一股劲地快，缺乏轻重缓急、抑 扬顿挫。在这方面是值得向王老先生学习的。

单纯的形体动作的韵律感，也还不能感人至深。王 老先生舞剑，是在形体动作的韵律中寄寓着人和剑的 “意”与“气”，这就赋予形体动作的韵律以一种神妙， 使之具有人剑的性和情。尽管“青龙剑”纵横转折，盘 旋飞舞，但其一招一势之间都是含蓄着人剑的意向、气 机。在剑路中，有一个“举火烧天”的举剑动作，王老 先生舞到这个动作时，每每是将剑缓缓上举，气往上一 提，眉头微微一皱，眼睛向前凝视。论动作，极为简 单，一点难度也没有。然而这个极简单的动作，就在他 一举、一提、一皱、一凝视之间，使人玩味无穷，从 他的动态中仿佛看到真的有个人正向他扑来，而他正举 剑严阵以待，似乎有一触即发之势。我很难用笔墨来形 容那股神势。但总的说，他的“意”与“气”把那个极 简单的动作塑造得神了，动作的意向和气机把看的人带 人了一^^幻境。“意从心发”，只有在“心动”的前提 下才能练出“意”与“气”的味儿来，王老先生舞剑是 “形”动“心”也动的。

王老先生舞剑，最大的特点还在于他善于根据套路 动作韵律的需要，而使用多种不同的方法来操纵剑身。 我最欣赏他的“力劈华山”三剑。一般人不论是什么劈 剑，总是用腕力来操纵，劈的既猛又狠，似乎不猛不狠 就会失掉武术的所谓“技击”特点。王老先生恰恰与众 不同，他使用了“沉肩运臂”的肩、肘、腕三节均动的 方法，使三个劈剑动作柔韧沉重而又劲贯锋刃，给人的 感觉是不猛不狠，但却含蓄着锋利。武术套路运动的 “用意不用力”，在这里正好得到了说明。方法是根据剑 路的前后衔接决定的，并非劈剑一定要“沉肩运臂”， 也可以用别的方法。王老先生所以使用“沉肩运臂”的方法，乃是由于“力劈华山”正好是在“青龙出海”快 速动作的前面，如果采用一般的腕力快劈的方法，就不 能衬托出后面动作的疾快。至于别的方法，恐怕没有比 “沉肩运臂”更能表达出剑的“意”和“气”了。“技 贵乎合法”，王老先生在“法”上也是功夫过人的。

“韵、法、意”，是王老先生晚年舞剑的最大特色， 这三个字也可以说是练“行剑”的要诀。

三十九、漫谈八卦掌

八卦掌是一种以掌法变换为内容，走步转圈为形式 的拳术。据说它的掌法和步法的变换，暗含着八卦的 “乾、兑、离、震、巽、坎、艮、坤”的数变和方位。 因之有/V八六十四掌的变化，四正四隅的转环。

八卦掌流行于河北一带，北京更是它最早的传播 地。老一辈的八卦掌名家们如程廷华、尹福等都是世居 北京的人，他们的八卦掌又都是师承清朝宫廷武术家董 海川。

提起董海川，练八卦掌的人都听说过关于他的一段 颇有传奇意味的传说。原来董海川是清朝皇室肃王府里 的一名太监，他出生在河北文安城南的朱家坞。家里很 穷，小时候曾经流浪到安徽境内，一天夜行迷路，一直 走到了九华山的深处，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身怀绝技的 道士，并从道士那儿学到了八卦掌。“武不露相”，过 去练武的人是不大愿意显露自己的功夫的，在肃王府里 多少年来，谁都不知道他会武术。

肃王很爱练武，有一天请来了两位姓沙的夫妇武术 家，并邀请了很多的王公大臣来观赏他们夫妇的武功。 人来的不少，把整个庭院都挤满了。这时肃王传唤黃海

川近前来沏茶，而董海川被挤在很远的地方，一时很不 容易挤到肃王跟前去。在那个年月，当奴才的怎敢违忤 统治者的意旨，身为太监的董海川是深知这一点的。王 爷催茶很急，眼看就要恼火了，董海川只得一手提壶， 一手撩起袍襟，一纵身越过了人群，循殿脊飘然落到了 肃王面前。这一下可把肃王怔住了，想不到在自己府里 还藏着“龙”卧着“虎”呢。在许多王公大臣的要求 下，董海川第一次公开地表演了他的八卦掌。只见他抽 身换影，翩若惊鸿，步如流水，掌如穿梭，最后来了个 “八步凌空”结束了表演。笼络人才、收买人心，是反 动统治者维护自己利益惯使的伎俩，于是董海川就成了 肃王的教师。传说未免把董海川的武功说得太“神”了，我们不妨姑妄听之。但是，“轻灵如飘叶”倒确实 是八卦掌的运动特点。

练八卦掌最大的特点就是轻灵、劲整，讲究“三形 兼备”。所谓三形，就是“行走如龙，回转若猴，换势 丨 似鹰”。也有的说是“迈步如流水，翻转如蛇绕，换势 如行云”。这就要求下盘脚步的稳健、轻飘，中盘腰身 的柔靭、灵活，上盘掌臂的敏捷、遒劲。而三盘又必须 是“身随步翻，掌随身变，步随掌转”“上下相随”使 整个身体抒成一股劲儿。为此，八卦掌在劲整的技法上又有三空、四坠、十二紧的说法。

三空是：“手心空，脚心空，胸心空。”八卦掌的 出掌，必须拇指外展、食指上挑、其余三指里扣，使掌心形成内凹，即使是牛舌掌，也须使掌心形成内凹；八 ! j 卦掌的踩步，必须五趾抓地，使脚心在感觉上也向里凹；八卦掌的身法，要求紧背、含胸，这样胸部也形成了微凹。三空的目的在于使上下肢和身躯的肌腱处在张 力的状况下，使八卦掌在运动的轻灵之中含蓄着沉重，“外若优柔，中实刚劲”，这样才能“飘而不浮” “柔而有骨”。

四坠是：“肩坠腰，腰坠胯，胯坠膝，膝坠足”。 其意义在于使上下的力量通过沉坠的衔接而贯串一气，达到劲整的目的。

十二紧是：“身直，项竖，垂肩，坠肘，紧背，胸 空，塌腕，手顶，裹裆，缩胯，两膝相抱，屈腿蹚（读 音“汤”）泥”。这十二紧更使得八卦掌在运动时劲力合 抱如一，处处皆紧，无有松懈之处，浑身皆劲，强烈地 突出了八卦掌劲整的特点。

八卦掌的步法也是有它的独到之处，讲究“扣摆 步”“剪子股”。它在步法变换中强调一脚要里扣，一 脚要向外摆，必须是“扣摆分清”，而两腿随着步法扣 摆的变化又必须“两膝相抱’绞成剪子一般。这个特点 促使了八卦掌步法转换的快速、沉稳和敏捷，像行云流 I 水一样滔滔不绝。

八卦掌的掌法，基本的是“推，托，带，领，扳，I 扣，拦，截”。由这8种基本掌法合以八卦的方位组成 丨 了“单换掌、双换掌、顺势掌、背身掌、反身掌、磨身 掌、三穿掌、回身掌” 8个转环的基本练法。由这8个 基本练法而变化出来的较为复杂的动作，更有“青龙探 爪、白蛇吐信、黄莺掐嗉、黑虎出洞、鹞子钻天、獅子 滚球、白猿献果、燕子抄水”等。

别以为八卦掌里面没有什么腿法，其实它包含有 丨 点、踹、蹬、踢”各种腿法，不过腿法要比掌法少，并没有像一般所说的“七十二截腿”或“七十二暗脚” 那么多。

也别以为八卦掌的运动形式就只是转着圈环行，在 练到一定的时候，也是可以“心动形随”直趟往返的。

八卦掌是一项传统的锻炼身体的好拳术，愿它在人 民需要的基础上继续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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