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武术运动竞赛与表演
一、武术运动会与武术竞赛规则的演进
1923年4月,马良、唐豪和许禹生等联合发起在上海举办中华全国武术运动大 会。这是中国体育史和武术史上的第一次武术单项运动会。来自上海、北京、天津、 江苏和山东的20多个武术社团的选手进行了传统拳术器械的单练和对练表演,上海 地区的卜多所学校的学生进行了团体武术表演。这次运动会未制定评判规则,也未设 置裁判评定优劣,还没有近代运动竞赛的意味。但是,它对促进武术进入运动竞赛行列,以及举办武术观摩交流和竞技活动,都有着积极的影响。
1924年举行的民国第三届全运会,首次列武术套路为表演赛项目,并制定了按 手、眼、身、法、步五项技法进行评分的简单规则。1928年和1933年举行的“国术 国考”预试中,也采用类似的规则。在这期间的表演赛和各级国术考试预试中,比赛 不分男女,也不分项目。
民国年间的武术对抗赛,起于1928年国民政府中央国术馆举行的“国术国考工 “国考”正试的内容包括徒手对抗的“拳脚门”(散打)和“摔角门”,持械对抗的“刀 剑门”(短兵)和“棍枪门”(长兵)。“正试”比赛不按体重分级,三打两胜,没有时 间限制。1928年第一届国术国考没有统一的护具规定和要求。1933年举办第二届国 术国考时才设计出统一的护具。国术考试按最优等、优等、中等取录,不需决赛出前 几名,每等内名次排列的前后顺序还要参考学科考试成绩而定。因此,国术考试正试, 虽然是在一定规则下进行对抗比赛,开了近代武术对抗赛的先河,但由于其不按体重 分级、不决赛前几名,仍然只能算是向近代竞技场迈进的尝试。1933年举行的民国第五届全运会武术对抗赛,采用了按体重分级、各项级分别取录名次的新规则,较国 术考试前进了一步。但由于竞赛规则粗疏,仍然未能使武术对抗赛表现出应有的特色。
在1934年举行的第十八届华北运动会中,武术表演赛改进为分单练拳术、对练 拳术、单练器械、对练器械四项,进行分项比赛评奖。较前不分项而赛的做法,前进 了一步。1935年举行的民国第六届全运会武术表演赛,将评分标准修订为按姿势、 动作、运劲三项进行评分。这个标准虽仍是简单而不具体的笼统条文,但它包括了对静姿、动态的要求,还包括了对体现武术特色的劲法要求,应该说也较前有了些进展。
从总体来看,武术进入运动竞赛场,是民国年间武术的一大进展。但是,由于官 办的最高武术组织中央国术馆,强调武术的军事实用价值,该馆举办的国术考试,近 似昔日武科的翻版,局限了列为预试项目的套路比试标准的改进,阻碍了其竞赛因素 的发展,也局限了作为正试内容的对抗项目的发展。后来,连已取得一点尝试性进展, 也在屡年战火中奄奄一息。
二、武术弘扬海外
武术传往海外,古已有之。或被华侨带往他邦,或为异国学子学成带回。民国中 期,精武会总部先后选派武术名手赴海外分会执教,传播武术。1929年秋,福建永 春组成“闽南国术团”,赴新加坡和马来西亚各地巡回表演。还有一些地方武术团体 也出国表演,传授拳技。当时,组团出国表演影响较大者,主要是中央国术馆和国立 体育专科学校的“南洋旅行团”、中国体育协进会组织的中国武术代表队。
(一)南洋旅行团赴东南亚
1936年1月,中央国术馆和国立体育专科学校组成“南洋旅行团”,此团除武术 队外,还有一个篮球队。团长张之江,领队庞玉森,武术队队长杨松山。队员有何福生、温敬铭、李锡恩、张文广、康绍远、马正武、马文奎、张登魁、李凤鸣。篮球队 员有唐宝殖等6人。该团先后在新加坡、吉隆坡、金保、怡保、槟榔屿和马尼拉等地进行了 65场武术表演。历时3个月,于4月10日回到上海。
南洋旅行团所到之地,受到各界侨胞的热烈欢迎。他们的表演获得了当地民众的 普遍赞誉和好评。
(二)中国武术代表队赴德国
1936年,德国承办第十一届奥运会。中国体育协进会负责筹组中国体育代表团。 该会决定派国术表演队随团前往德国表演,推定褚民谊、张之江、沈嗣良、叶良四人 为选拔委员,褚民谊为召集者。
同年5月11日,在上海申园健身房举行选拔表演。南京中央国术馆、河南省国 术馆、上海市国技馆和中国驻日留学生监督处等4单位的共15名选手,参加了表演。 从中选拔出男选手张文广、温敬铭、郑怀贤、金石生、张尔鼎、寇运兴;女选手翟涟 源、傅淑云、刘玉华。另派南开大学国术教员郝铭为教练兼队长,顾舜华为管理员, 共11人组成国术表演队,于5月21日到中央国术馆进行训练。
6月26日,国术表演队随同中国体育代表团一道从上海启程,7月23日到达柏 林。休息两日后赴汉堡。在汉堡进行了三次表演,随后返回柏林,于8月8日晚在 一个露天剧场举行正式表演。共表演了 20个项目。首先是集体太极操,然后是拳术、 器械的单练和对练项目。历时一小时,博得了万余观众的热烈赞誉。国术表演队还为 国际运动学员营作了表演,并应邀到法兰克福和慕尼黑进行表演。每场表演,反应都 十分热烈,不少项目都要返场表演两三次;尤其是空手夺枪,常常要重复五六次。每 场表演结束后,都有不少人要求签名留念。国术队的表演,既向世界体坛展示了中国 武术的风采,也为中国体育代表团增添了光彩。
第七节 “土洋体育之争”中的武术科学化呐喊
一、土洋体育之争
所谓“土洋体育之争”是指20世纪20、30年代人们围绕近代西方体育输入中国 过程中,与包括武术在内的传统体育文化发生种种碰撞而展开的一场争论。争论的焦 点是在当时中国发展体育是提倡以近代西方体育为内容的“洋体育”,还是提倡以武 术等为内容的“土体育工19世纪中叶开始,在西方列强的炮舰开道下,近代西方文化涌人中国,其中包 括近代西方体育。辛亥革命以后,各种西方体育活动进一步在中国蓬勃开展、传播已成为当时种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改变着我国旧有体育活动方式的历史面貌。与此 同时,由中国古代农业文明氤a滋养的武术,至清代已形成了一个包括活动方式、价 值认知、审美情趣等在内的一个文化体系,并且这个文化体系在民间拥有广大的活动 市场。民国建立之后,由于政府要人、社会名流的提倡,武术活动在社会上也出现方 兴未艾之势。在以上两种出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体育活动并存,并都向社会发展的过程 中,就形成了中国近代武术史上的一场“土洋体育之争”。任何文化冲撞,说到底其 根本的核心是观念的冲撞。就武术而言,争论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武术是否 具有锻炼价值,提倡武术是否符合中国社会的发展需要。
早在20世纪20年代初期,一些来华的西方体育家(如麦克乐、葛雷等人)曾讥 中国武术只是与空气打架的东西,“既乏教育价值,又不合生理的需要工这种观点也 得到了国内一批人土的附和。如有人提出,有些武术习练“行进时还要拿足跟在地上 乱蹬,脑子受这样的震动,不要脑神经吗? ”有些动作“两臂常作曲式,胸部哪里还 有扩张的机会,时时使肺部下压,弄得全身肌肉都像僵块”等。因此围绕武术是否符 合人体生理特点及是否有锻炼价值,展开了一场争论。
众所周知,近代西方体育除了各种运动项目外,还包括了像生理、解剖、运动医 学、心理学等一批体育科学学科,近代西方体育正是凭借着它对近代自然科学和社会 科学的运用,才奠定了它坚实的学科基础。在这一点上,近代西方体育与长期积淀在 闭塞的小农经济土壤中,并长期深受封建文化影响的武术等传统体育相比,充分显示 出了它的先进性。但是,武术缺乏科学性和缺乏科学的整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为此, 一些研究者开始运用近代科学方法对中国武术进行了多方面研究,认识到武术作为中 国的一种传统人体运动方式,尽管存在不少问题,但对强身健体有它的价值所在。
提倡武术是否“开倒车”,这又是“土洋体育之争”中的另一个重要问题。从20 世纪初开始,中国的文化领域中掀起了一场猛烈的反封建新文化运动,民主与科学的 浪潮,拍打着传统文化的长堤。在两种思想、两种文化的较量中,有一部分旧时代的 遗老遗少们以武术作为“国粹”来抵抗日益高涨的新文化运动,“在他们看来,国术 是难得的无价至宝,尤其是借以保存忠孝节烈、旧美德的好方法”。显然,这并不是 对武术的理性认识,它有时表现为保守复古旧思想的泛起,有时表现为对西方文化带 来的冲击波缺乏心理上的承受力。所以,这样的提倡武术受到了许多社会人土的批评, 认为是“开倒车”。但是,在这种批评声潮中也暴露出某种民族虚无主义的倾向,“在他们看来,国术是封建社会的遗物,早应扫除一光的”,“这种古人崇拜思想的产物, 在现在是早已失去了作用,不需顾置的工 反映出一种蔑视传统文化的“全盘否定” 思想。很明显,以上两种观点都是囿于极端的文化立场而发出的偏颇之论。更多的人 认识到,偏激的言辞无助于问题的说明,对于武术,只有“一一拿科学证明才能 认识其真正的价值,“国术一道,脱不以科学方法从而改进,势难邀社会之信用,必然完全失传”。
“土洋体育之争”的文化冲突,终于导致了武术自身的历史演进。近代科学思想 在中国的传播和近代西方体育文化的浸润,使得悠久的传统河床中,开始流淌进来自 异邦文化的涓涓细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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