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长的史诗是流传于西藏的《格萨尔王》,《格萨尔王》产生于 氏族社会解体到奴隶制国家形成时期,氏族、部落、部族和民族之间的战 争是格萨尔故事的源头。信手从《格萨尔王》中摘录两段:“进入魔国要比 武,射箭、舞矛、耍大刀,若会武艺可以住这里,不会趁早把命逃。”“嘉察 不顾一切地冲入霍尔的阵营,白缨刀左挥右砍,杀得霍尔兵血肉横飞;霹 雳箭四射,射得霍尔兵滚翻在地。”就可以从传说中察知历史的某些真 相。“射箭、舞矛、耍大刀”写的是武器和使用武器的技能,后一段则表达 了作战的情景。
考古工作者在西藏各地发现不少远古时期的岩画,岩画中有反映藏 族先民持盾、执矛、舞刀的壮观场面。证明了《格萨尔王》中关于武术和武 器的描述并非凭空虚构。岩画表现的人物多为“武士”,其装束和所携武 器不同于牧人或猎人,“武士”或骑马举刀相峙,或执兵挽盾而立,或持长 矛作对刺状,或作徒手角力状,武士服装多为宽肩束腰长袍。在藏北洞穴 岩画中有戴头盔、着铠甲的步、骑兵双方交战场面,双方均持有盾牌和长 刀等武器,这可以说明在远古以狩猎和畜牧为主的部落中,武力是保障 生存发展的重要手段,一些强大部落拥有专门化的武力集团或战斗人 员,他们担负着抗击外敌、保卫自身利益的任务。
武术在人与兽、人与人的对抗中产生,到西藏氏族部落形成的阶段, 武术与冷兵器相结合,形成了专业化的武力集团。
一、原始武术现岩画
恩格斯说:“岩画是文字产生之前,记录人类想象、思想、生活和精神 的最早证据。它描绘了人类经济的和社会的活动,以及人类的观念、生 活、信仰、娱乐、战争等;它传达了对人类的命运、人类的伟大、人类的痛 苦和人类的欢娱的一种认识。”西藏的岩画有崖壁岩画、崖阴岩画、地表 大石岩画、洞穴岩画四种类型。据考古学家的断代研究,西藏岩画的刻绘 是青铜时代的早期至吐蕃王朝后期,距今已有1000~3000年。
西藏许多岩画再现了原始先民的狩猎和战争状况。藏北目前发现有 岩画16处,共有岩画60余幅。加林山岩画是西藏最古老的岩画,是典型 的地表大石岩画,刻绘有狩猎、格斗、舞蹈等画面。狩猎图中基本以徒步 捕猎耗牛的场面为主,也有骑猎者,画面较为简单,马上的猎手通常是画 一个“十,,字形,只有向前伸的弓箭才能辨认出其猎手身份。例如有一幅 狩猎图刻绘有两头正在奔跑的耗牛,两条猎犬在追逐耗牛,下方是一名 猎手左手持弓,右手张弦,准备射杀耗牛。加林山岩画中还有两人手执武 器的战斗场面。藏西塔康巴大型背夫队伍岩画中,有背夫队伍中的武士 格斗场面,表现了藏区的商贸活动中常常伴随着战争或武力行为。阿垄 沟岩画有一幅战斗正酣的激战图,左侧一人身着长袍,右手高举作投掷 状,左手执弩指向右侧的已经倒地的人。藏西塔康巴岩画有身着长袍,手 执长竿或长矛正在演武格斗的武士。在大扎西岛的扎勤古布洞穴有一幅 表现战争场面的岩画,画面上有双方战士正在进行格斗,战士全身披甲,戴头盔,一手持战旗,一手持盾牌。战争场面显得非常激烈。藏西阿垄沟、 塔康巴、曲垄、察岗等岩画上,均有一对一的武士格斗场面,有的表现武 士手中持弓箭张弓相战,有的表现武士进行格斗演习。
表现狩猎、格斗和战争的西藏岩画形象地再现了当地的原始武术, 及原始武术的使用状况。从岩画中看到的武器有弓箭、弩、刀剑、长矛、 盾牌、长竿、套索等。根据岩画的分布状况,可以看出原始武术存在于西 藏大部分地区。这些地区的部落发生冲突,就会有战争。原始格斗和武 术就是在战争中实现了最初的凝聚。从岩画中也可以看出西藏原始武 术的特点:其一是骑射结合;其二是有特殊的武器套索;其三是多用长 竿、长矛等长兵器;其四是使用盾牌,已注意攻防结合;其五是注意武术 训练。
二、西羌流徙传技能
羌族是中华大地古老的民族之一,甲骨文中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关 于民族(或氏族、部落)称号的文字,即“羌”,是中国人类族号最早的记 而嬴 载。《诗地理考》曰:“羌本姜姓,三苗之后,居三危,今叠、宕、松诸州皆羌 “芈生地。”《史记•五帝本纪》云:“迁三苗于三危,以变西戎。”《后汉书•西羌传》 说:“西羌之本出自三苗,姜姓之别也。其国近南岳。及舜流四 凶,徙之三危,河关之西南羌地是也。”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 ,羌族中一部分与华夏族融合,一部分进入南方地区成为藏、彝、白、哈尼、纳西、像俅、拉祜、基诺、怒等民族的祖先,一部分保留原风俗形成现代羌族。
进入西藏地区的古羌人与原居民融合,建立了苏毗女国。
《新唐书》说苏毗是“西羌种”。法国汉学家伯希和认为,苏毗是一个藏种的国家,苏毗系羌系民族的名称。《隋书》记载,苏毗“人有万家”,可见隋朝时苏毗已是有户逾万的大国,兼之地域广阔, 更是雄长一方。《北史》载“女国,在葱岭南。其国世以女为王,姓苏毗,字 末弱……国内丈夫,唯以征伐为务……以射猎为业……亦与天竺、党项 战争”。根据《北史》记载可知,苏毗女国还处于母系氏族社会,男人以作 战为主要工作,射猎是男人不作战时的主要职业,并且多次与天竺、党 项进行战争。
天竺在苏毗之南,党项在苏毗东北,系羌族一支。同是羌系民族,苏 毗对党项的战争是部落战争的扩大,要制胜对方保全自己,必须拥有后 勤支持和训练有素的军队。从史书记载的党项人作战方式,也可以看出 苏毗国的作战方式,即以骑兵冲锋为主,距离远时以投石和射箭进行攻 击两军接近时,则以长短兵器互砍互刺。建立苏毗国的羌族人,一方面 继承了羌族的作战技能,另一方面也接受了藏地原生民的某些作战技 能。如使用藏地常用的耗牛套索、羊毛绳抛石及当地常用的大头木棍。苏 毗人结合所在地区原有武术,与羌族武术结合,发展成为富有地方特色 和游牧民族特色的苏毗武术。据藏文经典《柔乃纳窝》所著,藏族称武术 为“拳巴”,又名“则娄”。“则娄”中有“美功巴”和“隆功巴”。“美功巴”指练 火功,赤身裸体练丹田之气。功练成之后,“身上发光,冬不冷,水火不入, 刀枪不进”。“隆功巴”是吐纳术,坐蒲团、口念神经、裸体跳跃、足踢拳击、 大汗淋漓始为功毕。“隆功巴”练成身轻如燕,可飞走在悬崖峭壁上。这两 种功和汉族的硬气功与轻功堪有一比。
三、以武取士武风盛
苏毗立国于襄曲河畔,屏障的是当地的百姓和资源,守卫百姓和资 源的则是武士。大小女王的丈夫均只能从武士中产生,并成为武士中的 领头羊。据史载,苏毗武士有对外作战、镇压内部叛乱、保护商业活动以 及在祭祀活动中演武等作用。仅从以上活动可以看出,苏毗国拥有庞大 的武士群体。
苏毗武士群体的人员来源分为四种:一是在宗教仪式后进行摔跤、 武术、赛马表演,并进行挑选。据《西藏志》载,“祭'俄博’时,草原上数十 里牧帐,黑头闻锣号声而至,举行祭奠后,举行赛马、射箭、武术、摔跤 等赛事。获胜者赐哈达一条,绸缎三方,大小女王及金聚于胜者中,挑 选伴当。”二是牧主和贵族自己训练和培养的武士。据《西藏志》载,“扎 鲁丹巴于其牧人中选得健壮伶俐之人,授以马术、弓箭、射猎之术,以 作亲随,养为腹心。”三是苏毗国军队中的习武之人。四是流浪的武士。 这些流浪武士如不被女王军队接纳,往往成为苯教寺院的护法者,或 是盗匪。西藏民歌中对这些盗匪有这样的赞颂之词,“鹰一样的眼睛,风 一样的速度,莲花生的慈悲,格萨尔的勇猛。”看来,苏毗的盗匪颇有些侠义之风。
由于练习武术可以改变个人的命运,苏毗国不少勇敢的年轻人自幼 习武,主动地加入武士行列。苏毗武术在这些人的推动下,不断地得到提 高。武士中有人专门从事护商的工作。史载苏毗“恒将盐向天竺兴贩,其 利数倍”。从襄曲河畔向天竺运盐,路途遥远、崎岖,且沿途有觊觎货物的 盗匪。必须有相应的护商力量才能保证货物安全到达目的地。货物出售 后,返回过程中要么携带金钱,要么携带回销的货物,更容易引来劫匪, 故而保护商路的畅通需要武士。正如前文所列举的藏西塔康巴岩画中有 背夫队伍中的武士格斗场面,表明苏毗的商业运输不仅有耗牛队,也有 背夫和护商队。可以想见,在雪域高原漫长的商路上,身着苏毗服装的女 人率领庞大的商队,进行着年复一年的贸易。这条商路是苏毗武士用拉 只(短剑)、大伊(弓箭),及自己的生命和鲜血开辟的。这些开辟商路、保 护商路的人被称为“钩松巴”(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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