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同时也想让儿子像自己小时候一样受到摔打和磨砺,可他忽略了一 点,现在孩子的思维方式和他年轻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爷儿俩在对今 天事物的认识上有所不同。我问杨福喜的夫人:“您对杨嬷怎么看?” 杨夫人回答:“别看他五大三粗的,心挺细的。”笔者了解到,杨微从 内心还是蛮有意要接老爸班的。现在,杨福喜如果要发个电子邮件或者 接收网上的信息,还要靠儿子。杨嬷虽然还没有正式成为老爸的徒弟, 但是,他每天生活在弓箭制作的氛围之中,每天接触弓箭制作的各个环 节.他对弓箭制作这一行的感触可不同于一般人。此外,杨福喜的夫人 今天不仅仅是“内当家,在聚元号的经营中,她还担负着各种原材料 采购和业务的联系等重任。不管怎么说,杨福喜一家三口已经完全投入 到祖辈传下来的行当之中。

即便这样,对于是否就让儿子正式学习这门手艺,杨福喜还是没有 拿定主意,他还有心收外面来的孩子为徒弟,杨福喜说:“现在有不少 年轻人跟我联系,想来学这门手艺,还净是名牌大学的。我也是左右为 难;如果按照老规矩吧,那收徒弟必须管吃管住,还得给徒弟零花钱: 吃饭好说,我们家有一口就不能让你看着吃不着。可住哪儿,你看这个 地方窄憋的,我一个人还耍不开呢?人来了住哪儿?虽说这几年通过朋 友帮助,有了一定的经济收入,但也只能维持日常生活而已,这徒弟的 开销还承受不起。

另外,杨福喜认为,即使有心收徒,也还没有遇到可传之人。如 今杨福喜最期望的就是找到合适的接班人,把手艺传下去,且赶早不赶 晚。但是,最让他发愁的,莫过于找不到合适的徒弟。自打他传出话要 收徒弟以来,已有20多个表现出浓厚兴趣的人登门拜师。然而,经过一 番了解,或是知难而退,或是被他婉言回绝。杨福喜说,要成为他的徒 弟,必须满足几个条件:一是家庭经济条件好,不要将做弓当成扶贫的 手艺;二是真正热爱弓箭制作;三是能吃苦耐劳。此外,最好还得具备 一定的艺术品位和美术功底。笔者采访杨福喜时,曾经看到在小东屋的门外,一位身穿旧棉袄的 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打磨牛角,小伙子戴着口罩,砂轮打过,尘粉四溅。这是杨福喜新招来的伙计。“小伙子是四川人,人老实,干活肯卖 力。”杨福喜说:“伙计不同于徒弟。聚元号收徒的规矩非常严格e.以 前要求必须是15岁以下,人品端正的孩子,踏实肯干,愿意吃苦,且淡 泊名利。一个学徒从拜师到出师,起码要三年以上的时间。现在年纪大 一点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打算学做弓箭,那就必须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一 行。如果光想着挣钱,那是学不成的。”这些日子,杨福喜虽然四处张 罗着收徒弟,可还没有一个让他看上眼的。

当笔者又一次来到水利局宿舍大院的时候,发现那个四川的小伙 计已经离开了聚元号,新来的小伙计来自山西太原,今年17岁,有一点 儿美术基础,喜欢弓箭的制作。当着笔者的面杨福喜向小伙子讲明,你 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徒弟。小伙子蛮喜欢弓箭制作的,他表示:我就这 么干下去,当不成第十一代,我就当第十二代聚元号传人。杨福喜说: “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和农村长大的孩子有些不同。要说吃苦精神,农村 来的孩子强;要说见识广,精灵劲儿,还是城里的孩子。”新来的小伙 计,是城市长大的孩子,他的家长是一位房地产开发商,经济上不成问 题。他来北京除了向杨福喜学习弓箭制作,还抽空到国子监去听国学的 讲座,看来还真是希望成为杨福喜的徒弟。

“不过,不管是谁,刚一来只能算作伙计,不是徒弟。”在他看 来,两者之间有着根本的区别,伙计只能做最基本的加工活,不接触核 心技艺。“我宁肯忍痛失传,也不能把手艺传给心术不正的人。”伙计 要想升格成徒弟,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杨福喜说,如果确实可教, 人品好,就会举行一个亲友见证的仪式收徒杨福喜习惯于传统的纵向思维,将老辈子的经验教训铭刻在心。他 向笔者说起祖父杨瑞林与他几个徒弟当年的故事。

“我爷爷带了不少徒弟。那些徒弟也是有好有坏,良莠不齐。最 坏的一个,差点没把我爷爷送警察局里去。这小子当了江洋大盗,犯事 儿了,警察抓住他,跟他要赃物。他说都给我爷爷了。那我爷爷还不倒 霉?当时就把我爷爷给警察局里,三堂会审时,我爷爷见着他的这 位徒弟了。我爷爷这个恨哪!说什么呢?就冲他说了一句话:‘小子,你记住,三尺地里有神灵!’就这么一句,让这个徒弟良心发现,翻然 悔悟,如实招了,总算把我爷爷择了出去。”“当然,也有好徒弟。他家就在通州马驹桥住。1967年,正是‘文 革’时期,我爷爷撑不住了,咽了气,我这师大爷从通州赶着马车上城 里送寿材来。当时正值武斗,我师大爷做了充分准备,带着几个练过武 术的棒小伙子,护着寿材奔了我们家。如果没有师徒情义,谁冒那么大 的风险? ”

“那时候,我这师大爷来我们家,吃饭的时候,我爷爷坐着,他得 站着,给我爷爷布菜;跟我爷爷说话,得侧着身子;出门,面冲着我爷 爷,退着出门……规矩大了杨福喜对带徒弟犹豫不决,还有一个顾虑,那就是担心老话所说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如果我教会了一个徒弟,等于就给我自己树立了一个竞争对 手。”传统的观念和祖训依然困扰着他的思想虽然还没有带徒弟,但是杨福喜还是保持开放的态度。按理说, 传统的手工艺是不轻易让人看到绝活的,但杨福喜却同意让来访者随意 拍照。对于各家电视台甚至外国媒体记者扛着摄像机对准正在作业的 他,他毫不遮掩。这是为什么呢? “工艺太复杂了。”杨福喜说:“传 统弓箭的制造和别的行业不太一样,必须师傅手把手地教,光看是学不 成的。杨福喜说:“那时的手艺人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收徒不是一个 一个地收,不收则罢,要收就同时收三个。一个专门学做弓,一个学画 弓,一个学做箭。”这门手艺之所以失传得厉害,也许这就是其中的重 要原因杨福喜今天同样摆脱不了传统赋予的桎梏,他很无奈地说:“传统 弓箭制作需要丝、竹、角、筋、木、胶、漆、皮等多种原材料。作为一 门完全使用天然材料的手艺,对于用料、工期都非常严格和考究,而且 工艺繁复。原来在聚元号的伙计大多也只会一两道工序,制弓的能力很 大程度上来自于经验的积累。此外,学这一行对其他方面的技能要求还。

很高,比如制作者要掌握木工、漆工等多个工种的技术。要想把手艺学 到手,除了师傅的指点之外,学徒还必须能沉下心来,潜心琢磨其中的 窍门。一般人谁愿意学这个既脏且累,还不怎么赚钱的手艺呢实际上,想学民族传统弓箭技艺的人不在少数,尽管杨福喜一直表 示,还没有找到他认为合适的人选,其实不过是个借口,杨福喜有他自 己的想法。杨福喜说,天津的“泥人张”和北京的“泥人张”为争谁是 “真传”在打官司,这不能不说对我是一个警示。平心而论,眼下我真 能掏出心窝子,毫无保留、毫无顾忌传授给这门手艺的,就只有我自己 的儿子。但问题是,一门手艺要是想有很好的传承,仅靠一两个人,乃 至四五个人,还是远远不够的c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呢这就需要国家在 政策上给予倾斜,比如资金、场地等方面的帮助。

国家奥委会委员徐开才说,弓箭制作技艺属于国家非物质文化遗 产,“杨福喜必须收徒弟,必须要把这门手艺传下去才行。不收徒弟, 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就不能给他批了”。话说回来了,杨福喜从来没有 说不带徒弟,可就是合适的徒弟还没有找到。徐教练明白杨福喜的苦 衷,更知道杨福喜内心想的是什么,他对杨福喜说:“你就下决心教你 儿子吧,让你儿子接你的班儿,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杨福喜摇摇头, 说:“不一定非传给我儿子。其实手艺人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就不用 保守了 等到有一天我儿子做了白领或者高级蓝领,衣食无忧,不用为 工资发愁的时候,我自然可以传给其他人了。当然,还要条件合适找上门要学徒的人多了,杨福喜对收徒弟又提出让人感到很苛刻的 条件:“首先,身体必须好,起码直臂能提起100磅重的东西。没有这把 子力气,怎么上弓弦?其次,人品要正,让人看了得喜欢。还有,你可 以用手艺来赚钱,但是绝对不能卖国。民族弓是咱中国的东西,这手艺 不能卖给外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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