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郎国、古滇国概况及其军事武术的定型
夜郎国祥舸所在地,据王燕玉考证:大约西周以来,今贵州乌江以南及两广范围内,即有祥舸国。随后势力壮盛,渐向四方开拓……和西边的黑齿(今云南西北)、雕题(今云南西南),长期在南方并著声威③。春秋末期,祥舸国国都夜郎邑(今安顺县境)旁边的一个小国夜郎壮大,起而取代群舸国从前在这一 方的地位,成为大国(实是部族联盟),占据旧都夜郎邑,其疆域较原群舸国有增减,增加今贵州乌江北岸达川南之地,减去今两广地(即当时南越国),不及从前祥舸国的辽阔,也次于南越国。战国后期,楚顷襄王(公元前276年)遣
①(元)李京撰、王.叔武校注:《大理行记校注•云南志略辑校》,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1986。
②(唐)樊绰:《童书》卷四。
③ 燕玉:《贵州史弓题芳》,43页,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0。
庄跻“从沅水伐夜郎”①由东北向西南,且兰被击破,夜郎降。此时,夜郎的西面还有滇国(今云南昆明)兴起,与夜郎争雄长,势力较次。②古代滇国所在地,据文献记载,即今昆明市西南端的滇池地区。有关滇国历史的最早记载,有文献可查的,当始于公元前4世纪战国楚将庄跻开滇称王的时候。《史记•西南夷列传》记庄跻王滇事云:“庄至滇池,地方三百里,旁平地肥饶数千里;以兵威定属楚。欲归报,会秦击夺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还,以其众王滇,变服从其俗以长之。”③以后滇国的境界,大致当与庄跻开拓的土地相近,即云南滇池“旁平地肥饶数千里”地区。大致以今“昆明呈贡为中心,北抵东川,西到楚雄,西南连元江,南接蒙自,东含曲靖全境,东南至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丘北县。”④及庄跻王滇后,夜郎等国保留地号,服从庄跻的号令,输纳贡赋。从庄跻伐夜郎、王滇的事件中我们可以推论出,面对外来武力的侵入,夜郎国、 滇国绝不会束手就擒,进行一番抵抗在所难免。
夜郎国和滇国在当时同属西南夷,与它们一同存在的还有众多的方国,“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司马迁在他的《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讲到: “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建结,耕田,有邑聚。其外西自同师以东,北至棵榆,名为儒、昆明,皆编发,随畜迁徙,毋常处,毋君长,地方可数千里。自盗以东北,君长以什数,徙、榨都最大;自律以东北,君长以什数,隹酷最大。其俗或土箸,或移徙,在蜀之西。自厘酷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此皆巴蜀西南外蛮夷也。”至汉武帝时,“西南夷君长以百数,独夜郎、滇受王印。”⑤在夜郎、滇受王印之前,西南夷也曾以武称雄。显示出尚武的民族特性并都拥有一定实力的武装。史载:“夜郎者……有才武,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⑥
至汉元狩年间(公元前122—前117年),汉武帝曾派遣使臣探求取道由滇 经身毒国(今印度)通往大夏(今阿富汗北部)的道路,因遭到昆明人的骚扰而始终未能实现,可见当时昆明人的武功是不逊的。《史记•西南夷列传》载: “及元狩元年(公元前122年)……天子乃令王然于、柏始昌、越人等,使间出西夷西,指求身毒国。……皆闭昆明,莫能通身毒国。”⑦“昆明之属无君长,
①(南朝宋)范哗:《后汉书》卷八十六。
②燕玉:《贡州史题考》,79页,货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80。
③(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④黄懿陆:《滇国史》,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4„
⑤(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⑥(南朝宋)范晔:《后汉书》卷八十六。
(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善盗寇,辄杀略汉使。”⑦面对昆明人自恃武功的强硬态度,汉武帝大怒,决心以武力讨伐昆明,便在长安西南开凿了一个周围四十里的人工湖,称之为“昆明池”,以象征洱海(一说滇池),演习水战,打算用武力打通前往印度的道路。 司马迁记载了当时的宏伟的壮观景象:“沿楼船高十余丈,旗帜加其上,甚壮。”②后世称之为“汉习楼船”。
元鼎六年(公元前111年),南越反汉,武帝要驰义侯遗发南夷兵去南越, “且兰君恐远行,旁国虏其老弱,乃与其众反。杀使者及犍为太守。汉乃发巴、 蜀罪人尝击南越者八校尉击之。会越已破,汉八校尉不下,即引兵还,行诛头兰。头兰,常隔滇道者也。已平头兰,遂平南夷为辟舸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灭,会还诛反者,夜郎遂入朝。上以为夜郎王”③。此段话,透露出两个信息,“反”说明且兰国有一定的军事实力,“旁国虏其老弱”说明在夜郎地区阶级之间的矛盾斗争仍是十分尖锐激烈的。在统治阶级内部,各级奴隶主之间为了. 争夺土地、人口,经常展开掠夺、厮杀,赫章、威宁“南夷墓”中,那些用 “乱葬”形式,或身首异处,或尸骨零乱,甚而仍身带刺死凶器的累累白骨,就是这类战争惨烈的有力见证。④记述夜郎国时期的彝族巨著《西南彝志》中就记载了各部之间为了争夺土地、牲畜和奴隶,常常发生战争,战败者被降为奴隶。
汉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汉武帝派遣王然于向滇王宣扬官兵平定南夷和南越的威力,并暗示滇王去朝见皇帝。可是“滇王者,其众数万人,其旁东北有劳浸、靡莫,皆同姓相扶,未肯听。劳浸、靡莫数侵犯使者吏卒。”在经过 一番抵抗之后,“天子发巴、蜀兵击劳浸、靡莫,以兵临滇”。在万般无奈之下, 滇王才开始“离难西南夷,举国降”⑤。
夜郎国、滇国虽投降,但至少说明,此时滇国、夜郎国的军阵武术已经成型。从史料“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余万”⑥,“发夜郎兵,下群舸江,咸会番禺”⑦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夜郎国和滇国的武力非同一般。
庄跻之所以伐夜郎王滇,是凭据“以兵威定属楚”,这就说明依托武力发动 战争夺取政权,是庄跻王滇的重要手段。庄跻最后战死在征战中。(明)刘文徵
①(西汉)司丹迁:《史记》卷一百三。
②(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三十。
③(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④贵州省博物馆、贵州省赫章县文化馆:《赫章可乐发掘报告》,载《考古学报》,1986 (2), 199〜250页;岚州省博物馆考古组、威宁县文化馆等:《威宁中水汉墓》,载《考占学报》,1981 (2), 217 -238 页。
⑤(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⑥(东汉)班周:《汉书》卷九十五。
⑦(清)卫既齐主修:《贵州通志》卷二十三。
《滇志》中记载:“姚安府:战国时,属楚。汉置弄栋、青蛉二县,属益州郡, 东汉属永昌郡。周小十墓,在府城西北。小十,楚庄跻将,战死于姚,蒙人立祠于墓。”这是庄跻进行征战以扩大滇国势力范围的旁证。滇黔出土的一些青铜文物,也展示了古滇国的军事状况。1956年云南晋宁石寨山,墓出土的“五牛盖贮贝器”外壁上有“武:巡逻图”。文物中七名武士身披铠甲,扛戈佩剑、 挺胸昂首、威风凛凛、列队行进。晋宁石寨山,墓也出土一件两铜鼓重叠制成 的战争场面贮贝器,表现的即为滇国将士英勇善战的斗争生活。贮贝器上的主要人物为滇国率兵征战的将领,骑骏马,头戴盔,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策马冲向敌阵。滇国将领矛指之处,已有一位敌国士兵被长矛刺中倒在地上。古代作战常规,一般双方主将骑马对阵,军士徒步厮杀。因此滇军将领周围,都是一些武技高强、勇于冲锋陷阵的滇国士兵,其配备滇国将士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凡骑兵多执长矛,身侧佩剑;步兵有的一手执剑,一手持盾牌;有的双手横执一长矛;也有的手持斧钺;还有的举弩佩剑。可见滇国的短兵器、长兵器和远射武器应有尽有,体现出了高度的军事能力。尽管夜郎国境内没有类似的战争场面储贝器的出土,但从赫章可乐出土的铜弩机、无胡铜戈,普定出土的葫芦形茎铜剑来看,夜郎国也达到了同等水平,否则才不愧为“夜郎最大”①的称号。这些文物也同时展示了滇黔大地上的军事格杀技能。
夜郎国、滇国被汉灭亡后,“夷”反事件时有发生,青铜兵器还在特定的历
①(西汉)司马迁:《史记》卷一百一十六。
史环境中,焕发着其旺盛的生命力。如“孝昭始元元年(公元前86年),益州廉头、姑缗民反,杀长吏。群舸、谈指、同并等二十四邑,凡三万余人皆反”, 在被征剿中“……土战及溺死者四千余人”。“明年,复遣军正王平与大鸿胪田广明等并进,大破益州,斩首捕虏五万余级。”从这些数字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与激烈程度。
由此可见,郡县建立后,封建制与奴隶制的矛盾、统一与割据的矛盾交织在 一起,它们之间的斗争,规模大小不一,形式经常变化,一直没有停止过。从这些反抗当中,我们也能领略到这片古老土地上不屈的尚武精神和面对强敌时一种无法排解的无奈。夜郎、滇国等青铜兵器的出土,更好地弥补了文史资料对武术发展状况描述上的不足,使我们更清楚地看到当时社会武术发展的真实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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