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剑丛稿


六、“鸟嘴炮法得之日本”一说也是有根据的|说剑丛稿





,但这个问题比较复 杂.所谓“鸟嘴炮”当即“鸟嘴铳”,也就是滑膛枪或火绳枪,亦 称"火枪"。这种新式武器由葡萄牙人传入日本,再由日本传到中 国。嘉靖、万历间人叶权在其《贤博编》一书中曾说:



“鸟嘴铳即佛郎机之手照,日本国制稍短而后有关按可 开,佛郎机制长而后闭。人持一支,如中国之带弓矢。最贵 重者,上错黄金,可值银百两?乃以精铁先炼成茎,立而以 长垂钻之,其中光莹,无毫发阻碍,故发则中的J 叶权描述的是他所见到的佛郎机人的鸟嘴铳,并未言及谁传 给谁的问题,但被日本人称之为“铁炮”的这种新式武器,确由 葡萄牙人先传到日本,然后才传来中国,这是符合历史事实的。至 于何时何地由日本人传到中国的问题,也还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三说之中,以“刀法得之佛郎机”之说最难理解。



我认为,郑以伟的本意并不是说明朝军民学到了葡萄牙的刀 法,而是说通过葡萄牙人——确切地说,是通过澳门的葡萄牙人 学到了日本刀法。郑以伟略去“日本”二字乃是出于迁就行文,他 的“佛郎机”三字应视同澳门的代名词。我做如是解说,是基于 以下的理由.



首先,在明代文献和官私武术资料中,尚未发现中国军民曾 向葡萄牙人或其他欧洲人学习西洋刀法的记载,在保存民间的古 典武术中也无任何痕迹可寻.总之,迄今在军事史、兵器史和武 术史的研究中,尚未见到有人提到这个问题,在以口传身授为主 要传习方式的民间武术界,连任何一点细屑的口碑材料都未曾发 现。



其次,当明朝嘉靖末年和嘉靖以后,中国军民确曾认真学习、 引进过日本刀法。经过改造了的日本刀法,被称之为“倭刀"、 “长刀”或"双手刀”,成为明代军队的重要武艺,也是明以后中 国武术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至今犹被少数武术家族所传



习.



最先注意到日本刀优势并加以引进的是戚继光.嘉靖三十九 年(1560)他的兵学名著《纪效新书》首次刊行于浙江,从书中 看,此时他的军队已装备了日本式长刀,但可能是明朝的仿制品. 他曾说:



“长刀,自倭犯中国始有之。彼以此跳跃光闪而前,我兵 已夺气矣。倭喜跃,一迸足则丈余,刀长五尺,则丈五尺矣. 我兵短器难接,长器不捷,遭之者身多两断!叫



与之相比,当时的中国刀质量粗劣,刀体笨重,不利于击剌。 军中刀法也多数成了 “进退回旋,只可饰观”的虚花技艺6.所以, 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收录了民间长兵短兵各家武艺精粹,惟 独没有收进刀法,他不无遗憾地写道;



“刀法甚多,传其妙者绝寡,尚候豪杰续之。'哪



这证明尽管戚家军已装备有日本长刀,但它的实用技术,戚 本人和戚家军的武艺教师们并没有真正掌握。嘉靖四十年(辛 两),即《纪效新书》问世的第二年,戚继光在台州之役的战阵上 得到日本刀法的“倭夷原本”,“又从而演之”,编成若干长刀基本 法势,用以训练士卒,这就是世传所谓“辛酉刀法”。万历十五年, 主持蓟镇防务达十六年之久的戚继光?在政治靠山张居正死后仅 半年,就遭到政敌攻讦,被调任广东总兵。他在郁悒沉闷的心情 下,重新修订《纪效新书》,又改18卷为14卷,蒯去不少非军中 必用之技,如拳法之类,但他增收了日本刀谱及其演练方法.算 是自己完成了虚缺待补的心愿.



戚继光之外,民间武艺界研习日本刀法者也不乏其人。浙人 刘云峰曾学到日本刀法,他传给安徽休宁的程宗献(冲斗〉,程据 此写成《单刀法选》一书.另一位江苏太仓武艺家石电(敬岩)也 掌握了日本刀法,崇祯初年曾传给弟子陆椁亭、吴殳等.人清以 后,矢守遗民志节的吴殳(又名吴乔,字修龄)写成《单刀图 谱》,收在他的武学名著《手臂录》一书中.



如上所述,明朝自嘉靖以后积极引进日本刀法并著书立说者 不一而足,而引进的途径亦各不相同。戚继光是“阵上得之”;刘 云峰、石电的来路就不甚清楚,但大体上得自民间渠道,除了我 们见诸文献者外,应该还有许多传习者,可能他们多是与笔墨无 缘的职业军人和民间拳师,既无著述传世,其传习渊源也就泯没 无闻了.这中间,不能排除有人另辟蹊径,不是从日本本土或日 本人那里学来,而是通过澳门,通过葡萄牙人学到了日本武士一 向视同珍秘的日本刀法,然后又传入明朝军中.郑以伟所言“嘉 靖时,刀法得之佛郎机”,应该有一位具体的“得之”者,但郑未 明言“得之”者是何人,明代文献中亦线索可寻,这不免给我们 留下一个谜团。



以上的考证分析,尚不足以证明我对“刀法得之佛郎机”的 解说确有道理。我以为还需要说明澳门与日本剑刀的关系,需要 论证澳门在日中剑刀与刀法交流上充当中介作用的可能性。目前, 这方面的资料很有限,我的解说需要借助对有限资料的讨论分析。



以日本刀为题材的诗文创作,在明清两代比较多见,这从一 个侧面反映了日本刀在中国影响之大,传播之广。举例说,指挥 过抗倭战争而又精通武艺之道的唐顺之(荆川)写过《日本刀 歌》户略晚于唐氏的宋懋澄写过《日本刀记》芦游踪到过澳门的剧 作家汤显祖也写过一首《倭王刀子歌》.修但引人瞩目的是明末清 初有“岭南三家”之誉的屈大均、陈恭尹、梁佩兰,三人都有关 于日本刀的诗文传世,其中屈大均的一段文字最具史料价值。



屈大均以博学多识闻名,他在《广东新语》卷】6 “刀”条中, 详细记述了他所了解的日本刀情况。为便于讨论,我们勿惮其烦,



节录如下:



“粤多番刀,有日日本刀者.闻其国无论首王鬼子,始生, 即以镇铁百斛淬之溪中,岁几十数炼。比及丁年,仅成三刀。 其修短以人为度,长者五六尺为上库刀,中者腰刀,短小者 解脱刀。 其刀唯刻'上库'字者不出境,刻汉字或八幡 大菩萨、单槽、双槽者,澳门多有之。……其水土既良,锤 炼复久,以故光芒炫目,犀利逼人,切玉若泥,吹芒断毛发. 久若发硼,不折不象。



其人拿横行疾斗,飘忽如风;常以单刀陷阵,五兵莫御。 其用刀也,衣以及形,短以跃,越,蹲以为步,退以为伐,臂 以承脱,挑以藏救,豕突蟹奔,万人辟易,真岛中之绝技也。 其软者以金银杂纯钢炼之,卷之屈曲如游龙,首尾相连;舒 之勃直自若,可以穿铁甲.洞坚石. 刀头凡作二层,一 置金罗经,一更千里就,洪夷往往保之J



屈大均这段文字,前半段与明代其它文献的记述,例如胡宗 宪、郑若曾《筹海图编》、李言恭《日本考》等大致相同,而后半 段则是同类文字中所仅见的。他对日本刀从制作工艺到类别区分, 再到实用技艺的细致描述,显然来自他对此物的特殊兴趣和细微 观察。特别是“横行疾斗,飘忽如飞”八个字,以及其他一些实 用技艺的概括之词,一如出自此道中高手之笔,因此不能排除屈 大均本人对日本刀法有过深入研习的可能性。这也符合这位在明 亡之后坚守遗民志节、恢复之志耿耿于怀者的心意。



屈大均的游屐曾到澳门,他关于日本刀的知识很大程度上得 自于澳门,这是细读其文不难体会到的。此文中,他曾两度提到 澳门,一是说除“上库刀”以外的其他程式日本刀“澳门多有 之”;二是说到日本刀中有一种可伸屈自如的品类时,特为指出: “澳夷往往佩之这就是说,当时澳门的葡萄牙人也喜欢使用日 本刀,特别是那种可伸屈自如的长刀(剑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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